“董公说什么?”
“董公让我们卸甲?”
“董公这是何意?”
……
军阵严整的西凉军竟然有些松动,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董卓的口中听到这样的命令。
这还是那个捭阖凉州大地的董卓吗?
此起彼伏的质疑声不绝于耳。
“十万西凉军竟要投降。”
董旻一急,带着众将便要冲杀,却被身旁李儒用手拦住,摇摇头示意不可。
“文优,你这是怎么了?竟然看着二哥如此做派也无动于衷?”
李儒没有说话只是瞧着董卓。
董卓冲着李儒点了一下头,然后环视身后追随自己多年的众将,高声道:“老夫让你们卸甲,难道你们听不到吗?是不是老夫的话也没有人听了!”
“该死的!”董旻拳头握的死死的,瞧着被狄清和典韦带回阵中的扶风马氏,道:“我早该知道,早该知道,二哥既然放了扶风马氏便是有降敌之心,我怎么这么糊涂啊!我怎么就这么糊涂啊!方才要是一剑杀了马氏,就不会有这样的场面了!恨不能啊!恨不能啊!”
瞧着面色惨状的西凉铁骑,皇甫岑侧坐马上,战马不住盘旋。
此一刻,他从内心深处见识到了一个枭雄本色,枭雄也,不仅敢在敌人面前抢走胜利,也敢在失败面前低下头!这才是枭雄,这一点,皇甫岑自认为不如董卓。
常胜,往往要比承认失败带来太多惨痛的代价!
“卸甲!”没有方才那般硬气,已经弱了许多的董卓扫视面前一众追随自己数十年的西凉铁骑,近乎是用求人的语气,道:“诸位,诸位兄弟随我董卓出生入死,我董卓不敢说大义之前,为国为民,却也想在高官厚禄面前施展一些抱负,使我大汉再次崛起的抱负。可如今,老夫败了,老夫施政不当,老夫冤杀少帝,老夫错放奸佞,非但没有让大汉再生,反而却让大汉再一次陷入了危机之中。老夫之罪,怎忍洛阳百姓再陷入战火之中!”
“董公,我们可以跟着你,刀山火海平定贼乱!”
众将齐声回应道。
“董公。”
没有开口的李儒终于开口了。
但是董卓没有让他说话,抬手制止李儒,接着道:“如果没有安定皇甫氏,老夫是断然不敢断送大汉基业。纵然是背负万世骂名,老夫也会东山再起,踏平山东诸侯,还我大汉一个完整的国土。可是如今先帝既然早已有了安排,皇甫仲岚又是老夫先主幼子,挟先帝血诏手握十万精锐,‘白马都尉’之名,自会给大汉一个交代,也会给诸位兄弟一个归宿,如果老夫执意一人匡扶汉室,那么眼下这场洛阳劫难,便是老夫骂名之始。诸位兄弟随我从凉州起家,为的不就是名利二字。今番,请允许老夫自私一回,让老夫地下见得见先帝,也好瞑目!”
“董公!”
“董公!”
“董公!”
就在这一声之中,由李儒带头,十万西凉铁骑齐声跪倒。
“使命已近,皇甫仲岚,老夫这十万精锐就交与你!他日地下相见,望你能共守今日之诺,踏平山东诸侯,匡扶大汉!”说罢,董卓左手如电,从腋下拔出佩剑,横在脖子上,对天长啸一声,道:“当然,如果有朝一日你皇甫岑做那王莽,我身后十万西凉铁骑定然不会放过你!”
言罢,横剑自刎。
“二哥!”
“主公!”
董旻与李儒连忙抢身上前,却已经阻挡不了董卓横剑自刎。
清风拂过,只在那剑柄之下,滴落点点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