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偶尔路过的几个说书先生,说的都是王莽、梁冀的故事,一改往日盛传的霍骠骑、班定远的故事。
说书,是自汉代就曾有的曲艺,虽然并不盛行,但亦是酒肆之中少不了的曲目。
街头巷尾,这遍布的西凉铁骑和那些收编的羽林军,没人敢对那些性如豺狼的西凉军怎么样,但并不代表他们心中不愤怒,那些被收编的北军、羽林卫更不知道招惹了多少白眼。从小巷里面,还有人偷偷的扔砖打瓦。这些北军和羽林卫,也跟觉着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见人绕着走,整天耷拉着个脑袋,只是忍受大家的白眼。
大汉这是又要出王莽了,这王莽是谁,这梁冀是谁,大家心里都明镜似的。
唯一可叹的,那匡扶汉室的光武帝何在,谁还不知道。
可偏偏是,那先帝的霍骠骑、班定远尚在,却落得一介布衣,不复启用,这是何其讽刺的事情。
老天就不能让“白马都尉”来挽救这个世道?来匡扶这个大汉?
这让人喘不过气,哭不出声,杀得死人的沉闷当中。一个一个的坏消息接踵而来,桥瑁被杀,韩馥企图另立新帝,身为盟主的袁绍竟然图谋盟友的地盘,山东诸侯,究竟还有谁能信得过?
真不知道先帝是怎么想的,大好的功勋之将,就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瞧着大汉落寞。
反倒是董卓,竟然还会高看一眼。
难道说,汉室竟然不如一个篡汉董卓有魄力手腕吗?
洛阳城内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歪风,一向是以士人舆论为主,期待袁绍等山东诸侯挽救洛阳危局的太学生、官员,却突然发现,自袁隗等人死后,袁绍一轮猛烈的进攻无果后。上至百官下至黎民百姓,都开始对山东诸侯表现出了一种不满,当然董卓依然也没有得到这些人的支持。总之,上上下下所有人对两面都表现出了一种极度不满。袁绍等人沽名钓誉,董卓刚愎残暴,没有一个人适合大汉朝廷,他们的存在不能给大汉带来什么,反而会带来太多的怨念。
事实上,街头巷尾,风传的都是这样的风声。
而董卓就站在那里,而袁绍也就站在那里。
这种沉闷、压抑的怨念整整持续了数月,在转过天子刘协刚刚转过第二初平年号之时,他们就开始陷入了这般境地。谁也不知道,这种压抑究竟到没到谷底,或是说,洛阳城内的百姓、北军、羽林军、文武等等,都已经绷到最后一根弦。
暴动会在哪里?
还是在下一刻?
那个挽救这个国家与为难的人究竟能不能出现,难道真要让他们这些手无寸铁的家伙奋起反抗?
……
“手腕、魄力。”
不约而同,在孟津对岸,滔滔不绝的黄河水在奔流不休,皇甫岑左手轻轻捏着董卓自洛阳京畿发来的任命,那是一纸任命皇甫岑为车骑将军的诏书,也是对皇甫岑如今白身带兵的名分,也是一个对天下人展示他董卓对皇甫岑无以复加的招揽。
“好手腕,好魄力。”
喘着粗气,一身戎装下清秀的面容,不协调的甲胄下,阳安长公主花容月色上带着不协调的愤怒。她从河东来此,整整半年之久,都没有见到皇甫岑本人的身影,从逊帝刘辨被杀到周毖、伍琼被杀,再到袁隗袁氏灭门,山东诸侯开始土崩瓦解,她凭长公主之尊都没有看到皇甫岑的身影,这让阳安长公主内心深处最初的不满一点一点开始演变成为愤怒,对皇甫岑最开始的猜忌也一下子坐实,在她心中,眼前的皇甫岑就是下一个董卓。
瞧着甲士装束下面色不忿的阳安长公主,皇甫岑只是一怔,随即点头呢喃道:“难为你想的办法。”
“哼,要不是这样,恐怕在大汉灭亡之前,本宫都看不到你的身影。”
“许是吧!”
皇甫岑点头。
“哼!”瞧见皇甫岑这般反应,与当日洛阳城内对自己信誓旦旦,保证要匡扶大汉的皇甫岑相比,更加坐实了心中所想,他——皇甫岑,虽然不是沽名钓誉,但也不比董卓、全文字O袁绍好到哪里。愤恨道:“如果作壁上观,就是你的手腕、魄力,那算是我阳安看错你了。”
“是吗?”皇甫岑摇摇头,苦笑,却并不否定阳安长公主所说,只是侧过头来,看着阳安长公主,问道:“不作壁上观,我一白衣又能怎样?”
闻此,阳安长公主怒火又盛,喝道:“皇甫岑,你好好想想,即便你怨恨先帝,可要不是先帝的支持,能有你今日的威名?你以为你无辜,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先帝之难!你好意思口口声声说你布衣之身,布衣之身能够挟河东上下,南渡黄河,抢夺孟津?拥兵自重的罪名你在先帝之时便已经坐实。本宫以为拥兵自重不是错,毕竟是众人利益集结,可你皇甫岑还记得当初你曾立誓说过什么?你又有做了什么,偏安一隅,不仅让本宫失望,更是让河东上下失望至极。”说到这里,阳安长公主都不奢望皇甫岑能够感化,她只想激化皇甫岑,哪管他入京是为了做另一个董卓也好,先驱逐了袁绍和董卓也好,总不能就这么悬着吧。即便日后花一切代价,除了他皇甫岑也比现在拿他毫无办法要强上许多吧!
听阳安长公主这一番怒骂,皇甫岑静静地转回身瞧着阳安长公主,轻声询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