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数十日喧闹,至初平元年正月初,各州牧、刺史、太守大都互相串联完毕。
冀州,渤海郡。
袁绍与公孙瓒、刘岱正式宣告缔结联盟。随即,由袁绍亲率大军主力,进军洛阳。袁绍因惧怕韩馥反水,再有他变,遂将家人妻子统统送与兖州,交付给刘岱看管。
毕竟兖州乃是讨伐董卓的根基所在,似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济北相鲍信、山阳太守袁遗以及兖州刺史刘岱等等,全部早早明确宣告立场,有意作为主力讨伐董卓。冀州或能反水,这兖州却难以再投靠董卓。况且山阳太守袁遗,又是袁绍族兄,最能信任不过。
洛阳城。
山东诸侯突然暴乱,令董卓措手不及,一时不知如何应付。紧急之间,董卓令尚台连续征辟官员,诱使诸侯自散,然而此时的关东诸侯,已经拒绝董卓诏,皆以援救洛阳三公,再立少帝刘辩为言,在当地招募人马。
一计不成,董卓遂又行险计。与郑泰等谋臣商议无果后,董卓又把希望寄托在李儒身:“袁绍以援救三公、复立少帝为名,传檄四方,诱惑州牧太守,甚得人心。”
“我手握二十余万精锐,袁绍旗下步卒却是刚刚募集,且袁绍本人亦非战阵之才。皇甫嵩一旦投诚,关东叛兵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群土鸡瓦狗,只须一校尉,率数千步骑,便能肆意破击数十里。”
“然而,自古平乱皆非单纯兵事。若无全盘规划,纵然连战连胜,亦对此起彼伏的叛乱无可奈何,徒耗损国家实力,无助于时局。吾儿可有计策,斩断袁绍反叛根基?”
董卓话刚落音,李儒已经回道:“主公不必忧心,袁绍无智,易对付尔!”
“关东州郡反叛,根本原因乃是主公初入洛阳数日,便行废立之事。废立之事,虽有先帝遗诏,仍是一把双刃剑,能伤敌,亦能伤己。昔日废立,虽有助于主公迅速执掌机要,总揽朝政大权,但亦令那些重视礼节的大臣,对主公心生不满,简单以为主公凭借兵权,莽撞行事。”
“今袁绍兵进洛阳,名义是援救三公,复立少帝。”
“援救三公,这是袁绍为自己张势,借助四世三公身份,向天下宣称,朝中大臣皆不如意,进而诱导郡县那些不通朝政豪杰。郡县豪杰不知所以然,以为洛阳内外皆背叛主公,自然心生他意。墙倒众人推,一旦众人以为主公必败,谁人不愿以讨伐主公,获取封侯赏赐?”
“复立少帝,这是袁绍为自己反叛正名。今天子登基不过三四月,诸事未定,一旦袁绍攻破洛阳城,立时可将这次叛乱定性为聚义正朔,效仿齐桓晋文两立周天子。”齐桓晋文,即,齐桓公、晋文公。
“大周衰,迁京以避难,而后乃有春秋战国,天下诸侯争霸。今诸侯蜂起,心中未尝不曾奢望,大汉至此衰弱后,天下将再现春秋纷乱局面。于关东诸侯来讲,进可立天下,封侯扬名传世;退可自居一方,称公称王,效仿春秋诸侯。”
“袁绍起事之名义,复立天子为主,援救三公为辅。且三公信不曾外传,必是桥瑁诈作。巾布不包火炭,三公信之事,天下一时虽不信主公所言,但时日已久,狡诈之事必自泄。”
“故,主公若欲斩断袁绍根基,只需破除‘复立天子’之名义。今天子虽然年幼,然通晓宫事权术,颇知利害得失。主公只需令天子知一旦袁绍入京后局面,天子定会默许主公诛杀弘农王,不复再有后患。”
“先帝只有两子一女。弘农王被诛,天下正朔唯有今天子。袁绍‘复立少帝’计策亦不能再行施。计策不能行,关东叛贼便缺少共同进取利益,虽可联盟一时,然不消半年鏖战,必将四散离去。”
这几日,李儒日夜分析袁绍反叛、数州响应局面,心中计划慢慢成型,是以董卓稍稍随口相问,李儒便能抽丝剥茧,将袁绍优势劣势,近期长远计划,一一向董卓道来。
听完李儒的分析后,董卓仰头望向北方天空,良久,吐出一个字:“可!”
……
初平元年二月癸酉,初三,董卓使郎中令李儒鸩杀弘农王刘辩,绝袁绍废立之念。
………【第二十一章 按兵不动】………
董卓入主洛阳,先是派李儒、董旻接手了何进部将吴匡、张漳等人的兵权,攻伐何苗,并收何苗兵权。在袁氏忘乎所以的情况下,成功接手洛阳京畿要政。又顺利的借助丁原势力阻截了皇甫岑南下的步伐,皆李肃劝说吕布归降之际,斩杀丁原这个大患,在洛阳坐拥十万兵权。本是意气奋发之时。
却在这种情况下频频出怪招。
先是对士人采取重用、外放、平反等一系列拉拢之策,到后来甚至说是在纵容这些士人玩弄权术,以至玩火自焚,责令何太后迁居永安宫,启用士人。却没有想到这些士人根本没有心思同董卓合作意图,反而诬陷董卓烧杀抢掠,奸&;淫后宫等等。山东各地太守、刺史、州牧先后揭竿而起,总共有十几甄诸侯。这般情况下,董卓参照李儒建议,走出了最错的一步棋,鸠杀废帝弘农王刘辨。直接引起山东诸侯强烈的反击。
就连朝内朝外都是一片反对之音。
在这种阴云密布的前提下,董卓收到了另一个惨痛欲绝的消息,皇甫嵩勃然大怒,拒婚,而李肃逃窜而回。一件婚事放在平常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便是丢脸面而已。可眼下,这种紧要时刻,发生这样的事情,董卓即便是在蠢,也清楚想要拉拢安定皇甫一门是不可能了。关西有皇甫嵩,山东有十几路诸侯,朝内还有许多蠢蠢欲动的老臣子暗中窜连,本是十拿九稳的局面一下变成四面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