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四维双手捧起,送上御前,客用也站起来帮着点交。这么多账册,万历自然不能细看,但张四维不愧做惯秘书的,还专门列了张清单,给万历参详。
万历看那清单,蒲州张家名下的财产,可以分六部分。一是,在皇家银行的股份,这一部分经历次增注资、收转股,已经接近三千万两白银。第二部分是遍及全国的一百二十九家当铺:第三部分是在山西、江浙等地的所有田地一百七十万亩,第四部分是其在河套开设的三十七家呢绒厂,设备加上目前所存呢绒,价值超过白银千万两。第五部分是杂项财产,包括一些药店、酒楼、车马行、航运公司等。第五部分是sī人财产,包括金银细软、住宅、huā园等,价值超过五百万两。最后部分是非银行的债务关系,借贷相抵,还有一百多万两的应收款项。
仅看看清单,万历就倒抽凉气,震惊道:“人都说富可敌国,果然不是虚言。”
“皇家银行的股份和当铺、田产、呢绒厂,都是家族的产业,并非微臣的s然分辩已经无甚意义,但张四维还是解释道:“只有最后两项,是家父白手起家,打拼出的家业”虽然语调平淡,但还是忍不住眼圈通红,泪水顺着面颊淌下。
万历被张四维或者说晋商表现出的担待震惊了,换位思考一下,自己一定会选择赖账的。却没想到,若没有这份担待,民众百姓怎会信任晋商,把血汗钱钱交给日异隆保管呢?
一一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口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沉默良久,万历才轻轻搁下清单,望着面sè惨白的张四维,长长叹口气道:“朕错怪先生了……”
“皇上没有错怪微臣,确实是微臣的错。”张四维摇摇头,目光坚定的望着万历道:“不仅是微臣,日异隆的八大股东,都愿意把全部身家换成银票!”
“如此……甚好。”万历感觉有些臊得慌,忙干笑一声道:“这样应该能过关了吧?”
“照帐面上来说,收支相抵,绰绰有余。”张四维叹口气道:“然而股东们的现银,早已全都填了皇家银行的窟窿,现在手里的债券股票、货物细软,放在前些日子,自然无比值钱。但想变成支付给客户的现银,只怕必须出之以变卖一途,现如今银价陡升,人人银根紧缩,宁肯窖藏起来,也不会用于消费投资……这种行情下,能半价卖出去就很不错了。”
“照此而言,账上的财产能变卖多少现银,根本无从估计?”万历脸sè不好看了。
“是!”张四维肯定的点点头。
“鼻岂不是亏大了”这一刻,万历竟然动起了念头,不如让户部把价钱压到最低,然后自己收购过来,岂不是大赚特赚?
到这时候,他还没有一点,将那五千万两归还的想法。
开玩笑呢,吃下去的还想让朕吐出来?你以为皇帝是属牛的?
“所以微臣才说,现在火势熊熊,已经不是个人能救,我们晋商灯蛾扑火,不过是为得“信誉,二字。“张四维语重心长道:“现在只有皇上的雷霆雨lù,能将这场祸国挤兑控制住。”说着委重磕头道:“请皇上为了天下苍生,为了祖宗江山,出手相救吧!”
“唉”也不知是被感动的,还是确实意识到事态的严重xìng,万历终于被说服了,他站起身来,意兴阑珊道:“先生何出此言?说起来,朕才是皇家银行的老板。岂能坐视不理?”
“吾皇仁慈!”张四维感jī涕零。
“你先不要高兴太早”万历摆摆手道:“朕会出手救市,但具体怎么救,不能光听你们的一面之词,还得垂询内阁跟户部”
“这是应当的。”张四维点头道:“臣敬候皇上的圣训。”
“说起内阁来”万历突然想起一事道:“先生快服同了吧?”
“今年年底”张四维心中一动道。
“期满了就赶紧回来”万历叹息道:“朕还等着你整顿朝局呢。”
张四维此刻名声扫地,哪有脸面再出山,道:“微臣铸成大错,引咎自裁尚不能赎罪,又岂敢再掌国政?”
“银行那边”万历沉吟许久,才缓缓道:“不是你的错。”
“请皇上收回此言,微臣岂能让圣誉méng垢?”张四维还以为,万历要自责呢。
“也不是朕的错。”他却不想想,朱家的皇帝什么时候有过这份自省?
“那是…”
“是东南鬼国中,以所谓九大家为首的那些jiān商劣绅!”万历yīn着脸道:“他们在报复朕取缔了汇联号,所以才卯足了劲儿挤兑朕!”
“皇上可有实证?”张四维沉声问道。
“这还需要证据么?”万历恨恨道:“市面上造谣huò众、报纸上煽风点火,银行里带头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