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这种笔的珍贵处。”客用道:“据说要万里挑一,才能找到合用的绝品呢。”
一想到那香艳无比的挑选过程,万历感到身子一阵燥热,忙掩饰的笑道:“唔,张阁老不愧是风流才子,用这种笔写字,真有情趣。”
却又不想克制内心的yù望道:“他是怎么弄到的?”
“这个,制笔不难,关键是找到合用的材料。”客用挤眉弄眼道:“据说张阁老的那支,是他年轻时用了数年时间寻找,然后亲手制成了三支。估计这会儿还能有存货,皇上要是喜欢,奴婢去给您讨要一支。”
“去去去”万历说话都有些结巴了,眼中直冒绿光道:“朕岂会用他采过的牝毛。”说着一副此道高手的样子道:“这种事儿,过程才是最金贵的,朕想要的话,自会亲自动手。”
“也对,宫中佳丽何止三千。”客用点头如棱道:“皇上太有优势!”
“嘿嘿”万历mō着刚生出来的小胡子,感觉身上的血都要沸腾了。
就在这对主仆幻想着,如何开始“制笔大计,时,张宏却去而复还。
“什么事儿?”对于打断自己的绮思,万历十分不高兴,瞪着张宏道:“不是说今天到此为止了么。”
“奴婢岂敢再打搅皇上。”张宏拿着一份手本道:“只是这份奏章是内阁大臣联名具折,奴婢实在不敢耽搁。”
历头脑中的兽血消退,过了片刻恢复正常思维道:“拿过来吧。”
张宏便膝行上前,将那奏本高举过头顶。
万历接过来,看了几眼便开始冷笑,一直冷笑到最后,他就笑不出来了一内容是他早料到的,反对全盘否定沈默时期、要求自己以圣旨的方式,给万历新政一个积极的肯定。这些都刺jī不到皮厚腹黑的年轻皇帝,让他愤怒的是这封奏疏的署名人。
一共六个署名,分别是张四维、陆树声、魏学增、诸大绶、唐汝楫、吕调阳。这也是他的内阁大臣名单,一个都不少。尤其是张四维赫然领衔!这让万历又惊又怒,因为张四维是他的代言人,现连个消息都没透,就反戈一击,打了自己个措手不及,实在太不地道了!
“现在就去问问张四维,他到底怎么回事儿!”万历愤怒的拍案道:“这个首辅还想不想干了!“张宏被喷了一脸口水,赶紧退出来,然后到了内阁。
张四维能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重,跟他与太监们的良好关系密不可分。对付太监,他也不费什么脑子,就是用钱砸。这法子虽然粗鲁,可太监们大爱啊,张宏这样皇帝的sī人秘书,自然没少收了好处。
这时候就得回报了,所以他没有声张,而是关上门,跟张四维和盘托出。
张四维听了,一脸无辜的表白道:“这事儿我事先不知道,如果有我的签名,一定是别人代签的。”
“成,那我回去跟皇上解释。”张宏也不多说,便告退出来,自然有张四维的亲随,奉上一点不成敬意的薄礼。
张宏走了,张四维却在那琢磨起来。他既不想得罪皇帝,也不想得罪同僚,才想出这么个法子,但要是疑心病很重的小皇帝不信怎么办?万一再一jī动,把自己说出来怎么办?那样岂不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想来想去,他终于决定,还是自己写个秘折跟皇帝,把自己的打算说明白,让皇帝放心再说。
…………!。
第九零零章 大时代之风起青萍之末(下)
吕宋,马尼拉郊外六十里,景sè优美的安阳海滩上,坐落着南洋公司训练营。
这个占地百亩的封闭式基地,是为南洋公司吕宋区两万陆上安保部队,提供军事训练的场所。吕宋总督府的三万守备军,也时常借用这里的优良设施,和军事教官进行训练。
沈默在送走了他的老shì卫们之后,便转场来到这里,因为郑若曾认为,这里是既能满足他休息思考,又能绝对保证他安全的最佳地点。
在这里,沈默重组了他的卫队,将原先的卫士编入南洋公司的安保部队,在那里,他们将接受最严格的训练和教育,然后分配到在吕宋、马六甲、以及中南半岛各国的分公司,按能力担任各种职务。
为了应对新局面,他的新卫队不再是原先的百人小队,而是一支千人部队,都是通过南洋公司最严酷的训练,忠诚和专业程度无可比拟的职业军人,由铁柱的长子铁山担任shì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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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日子,铁山忙着调教他的新手下,沈默则在海边的别墅中休养了数日,终于恢复元气。这一日晚饭后,他与郑若曾来到海滩散步。信步于弯曲的椰林小道,看着碧bō耀金的海面上彩云缀空,归鸥双飞的美好景象,怎能不让人心旷神怡,连带着话也多了起来。
“大人,您为什么能毅然决然的舍弃在北京的基业。”见他心情大好,郑若曾终于问出了心底的疑huò:“您苦心经营了二十年,说放手就放手,难道就不觉着可惜?”
“可惜么?不可惜。”沈默笑笑道:“建立泥沼上的基业,不仅举步维艰,而且越挣扎就陷得越深越快。大明的希望在东南,在苏州的学堂,在深入人心的报纸,在启迪民智的书籍,在汇联号,在南洋公司,就是不在北京!”
“难道真要走到那一步么?”虽然完全支持沈默的政治理想,但传统文人出身的郑若曾,还是对未来要发生的事情感到难过:“天下人都知道,您可以把皇帝压制的死死的,朝堂上什么不是您说了算,又有什么不能做?”
“我对皇帝实现了压制不假,但那是我个人的压制,而不是制度的压制。”沈默摇摇头道:“个人的压制只是一时,随着皇帝年岁增长,他的反抗会越来越jī烈,越来越有利。而我呢?自从我登上首辅之位的那天起,我便要小心翼翼的和‘权臣’两个字划清界限,因为一旦我沾上这两个字,就会失去道义,若对皇帝打压太甚,又招致士大夫们的攻击。因为皇帝本身就是道义,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最终的胜利属于谁,可想而知。”
“只有制度xìng的压制才能长久,”沈默轻叹一声,带着无限的怅然道:“只有当皇帝无法突破时,这种规矩才能长久。”
“那么,为什么不能……建立这种立制度xìng的压制呢?”郑若曾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