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了。”吴恩将一本奏章送到冯保袖中,冯保点点头,便上了轿子,往乾清宫去。在轿中,他打开看了看那本新到的奏章,顿时心惊ròu跳,不由苦笑一声道:“好一个死中求活,这些阁臣一个比一个的狠。”便打开匣子,将那本奏章放了进去。
到了乾清宫外求见,李贵妃让他进去,冯保一看,陈皇后也在,赶紧跪在地上,给二位娘娘请安。李贵妃看看他手里的奏章盒,道:“皇后难得来一次,你就别添luàn了,有什么事儿,自己拿个主意就好。”
“这个,老奴实在不敢自专。”冯保哭丧着脸道:“因为这里面的奏章,都是弹劾老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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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七九章 大政变之胜负转头(中)
,“哦”李贵妃却不怎么意外,依然姿态优雅的端着青瓷茶盅,轻轻吹着热气道:“弹劾你什么?”
冯保觑了李贵妃一眼,只见她脸上看不出表情,一昏高深莫测的样子,心里头便有些毛,回答便格外小心道:,“都是些不实之词”
李贵妃淡淡一笑,没有喝那杯茶,便搁下茶盅道:,“实与不实,你先念给我和皇后听听,再下结论不迟。”
“”听到李娘娘的话,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冯保还是愣住了。刹那间,不知多少屈辱、愤懑、不值、寒心之感涌上心头。
凭心而论,这些年来,自己一直韬光养晦,对李贵妃母子的殷勤ì奉,早过对皇后,甚至过对先帝。可事到临头,这女人仍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硬是要他如此当众自我羞辱。
却又暗暗庆幸自己没有掉以轻心,看来以最坏的打算准备今日之役,实在是再正确不过了。
,“怎么,不想念?”李贵妃的声音,仍然很柔和,但谁也不知道,下一刻,她会不会凤颜震怒!
,“老奴不敢”冯保真想问问这女人,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但对方是未来太后,自己却只是个奴才,不得不强咽下愤懑,硬着头皮展开那些奏章,依次念将下来。
“冯保平日贪残害人不法等事,万千难尽,姑从后论,今以其无君不道之甚者先言之……,1先帝久知冯保jian邪,不与掌印,保虽百计营求,终不能得,1职等细访之,乃知冯保平日造进诲yín之器以dang圣心,sī进邪燥之药以损圣体,先帝因以成疾”遂至弥留。此事无人不知,无人不痛恨者……,1保是何人,乃敢俨然立于其上,逼挟天子而共受文武百官之朝拜乎?此自古所无之事,虽王莽、曹操所未敢为者,而保乃为之,不轨之心岂不可见?,西暖阁中再没有其他声息,只有冯保跪在地上,一句句的历数自己的罪状,偏生那些言官恨极了他,用词无比yīn损,他每读一句,都有剜心裂肺之痛。早就满脸的泪水,可还要强撑着读下去。那种凄惨和悲怆,哪里还有大内总管的威风?让人不忍猝闻。
李贵妃却不喊停,逼着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念,等到读完最后一道奏折,冯保终于忍不住瘫软在地,痛哭失声起来。
“大伴”小皇帝“恰好,提早下学,看到冯保那个凄惨模样”
登时就慌了神,扑在他的身上跟着哭起来,他的生母严厉,父亲又不常见,是冯保这个大伴,一直在照顾他、陪伴他,哄他开心,满足他的一切要求”可以说,在小皇帝心里,这个太监就是他的亲人。
,“宴上别这样”冯保趴在地上,身子不敢动,却费力的回过头来”哭着劝朱翊钧道:“您是皇上,哪能为了个奴才哭成这样,不成体统啊……”
“……”这句话提醒了李贵妃,她赶紧对身边的女官道:,“还不赶紧把皇上扶起来。”
“是”女官赶紧去扶朱翊钧,小皇帝却死抱着冯保的胳膊不撤手,嚎啕大哭道:,“我要大伴”你们不要杀他!”
“慢!”听了这句话,李贵妃让宫人住手,盯着儿子严厉道:,“朱翊钧”谁告诉你你我要杀冯保的?!”
朱翊钧眨眨眼,他今日之所以提前回来,是有小太监通风报信,说娘娘要杀了冯公公,您快去救人吧,晚了就见不着他了。所以才匆匆由文华殿回来。但这孩子天xìng聪慧,又从五岁便开始读书,这在普遍忽视皇位继承人教育的本朝,绝对是个异数。所以虽然才年仅十岁,却已经知道什么话该谁,什么话不该说。于是便一脸天真道:,“月才听奏,要把大伴“明刑正典”难道不是要杀他么?”
“”原来如此,李贵妃心下一松,正sè对儿子道:“钧儿,你是乾纲独断的皇帝,岂能别人说什么就听什么?”
,“那我要赦免大伴,也可以喽。”朱翊钧登时〖兴〗奋道。
,“你是皇帝,当然你说了算。”李贵妃脸sè柔和道:,“先起来,去换身衣服,为娘要和冯公公说几句话。”
“保证不杀他?”朱翊钧还是不放心道。
“保证。”李贵妃点点头。
朱翊钧这才松口气,拍拍冯保的头道:,“做了错事儿就得认错,我母后和母妃会饶了你的。”
冯保这个感动啊,那真是眼泪哗哗的,1卜祖宗,老奴真是没白疼了你。
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口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一等小皇帝一被领走,李贵妃的脸上就再也见不到笑意,只是淡淡道:,“冯公公也别跪着了,坐下回话吧。”
李贵妃的声音冷冰冰的,冯保网有了些热乎气儿的心里,又冰凉一片,畏畏缩缩的爬起来,拿四分之一的屁股贴在凳子上,脑袋抬都不敢抬。
看着他霜打茄子似的的样子,李贵妃心里舒服多了。一想到先帝驾崩前后,自己的气势完全被这奴才压住,几乎让他牵着鼻子走,李贵妃就浑身不舒服。早就该这样收拾收拾他,让他知道自己不过是皇家的一条狗了。
“哀家问你,他们弹劾的这写事情,是不是真的?”
“回娘娘,断无此事。”冯保是有备而来,自然一口咬定道:,“那些言官不过是高拱养的狗。前日他们公然于内阁集会,接受了高拱的命令,昨天就纷纷上本弹劾我。”冯保愤懑道:,“前些日子高拱上《陈五事疏宕,抢夺司礼监的权力。娘娘希望宫府和睦,让我交出权力。老奴当时虽然没说,但早就预料到今天了,他这是一环扣一环的杀招,先夺去司礼监的权力,让我无力自保,再痛打落水狗,把老奴这条皇上和娘娘的忠狗打死了,把皇上和娘娘彻底孤立起来,他就可以为所yù为了!”
,“这些个理儿”哀家都是知道的。”听了冯保的说辞,李贵妃不置可否道:“但一个巴掌拍不响,难道你就一点错端都没有?”李贵妃的目光落在程文的弹冯保十大不忠事疏’上,问道:“比方这上秒说,你给先帝购献yín器与春药可否是真?你不是说,都是孟和干的么?”这是李贵妃最不能容忍的一条。如果是真的,那么冯保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别忘了,当初他是怎么说动她,下决心除掉孟和的。
李贵妃面无表情,问话的口气也透着冷淡”让冯保感到无边的压力,他却硬着脖子道:,“娘娘,这些年您还看不出,老奴是个什么样的人吗?程文说得这件事,老奴问心无愧,但我今儿个就是冤死了,也绝不辩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