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好一会儿,那扇该死的侧门始终没有打开,不过那扇更该死的正门”却缓缓地大开了,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身材俊俏,轻裘宝带,chun红齿白、美服华冠。虽然年轻,举手投足间”却尽显大家风范,不带丝毫的烟火气息:“小侄文璧恭迎沈世叔大驾光临。”
“竟劳世子大驾,实在走过意不去。”沈默从轿中下来,笑吟吟与那世子见礼”看清了许文璧的丰姿相貌,他不禁心中暗叹:,果然是一代新人换旧人,自己还觉着没老,可看着人家年轻人,还真有些比不了。,却不知那徐文璧也心中暗惊,他虽然对这位年轻的阁老多有耳闻,但从未见过本人,此刻一见果然是更胜闻名……这时候讲究三千而须,沈默已经蓄起了飘逸的五绺美髯,骨子里透着书卷气。配上那含而不lu的威严稳重,还有一双洞悉世事的眼睛百分百的青年人偶像。
许文璧虽然是眼高于顶的国公世子也一样被他的相貌和气质所倾倒,竟有些小紧张的恭请沈默入府。
望着大人被人恭敬的请进去,站在门房外的胡勇自嘲的笑笑道:,“俺这叫……佣人自扰吧。”,“是庸人”胡哥。”一会儿工夫,两人已经打得火热,那门子小声提醒道。
“都差不多啦。”胡勇咧嘴笑笑道:“进去凉快,不在这儿挨晒。”便转身进了门房。
那门子看着缓缓闭上的大门,心中有些奇怪,这些年还没见府上开正门迎过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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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府,许文璧请沈默坐上抬舆自己也上了一具,然后轿夫们平稳起舆”平稳向前行去。
比起独具匠心、巧夺天工的东宁侯府来”定国公府要威严的,府邸建筑分东、中、西三路,每路由南自北都是以严格的中轴线,贯穿着的多进四合院落组成。中路的殿堂屋顶,全采用绿琉璃瓦”彰显着国公府邸的威严气派。
不过对沈默来说还是东宁侯府的别出心裁能让他动容。国公府再气派,无非就是缩小号的皇宫”根本无法让整天在皇宫上班的沈阁老,兴起哪怕一丝的惊叹。但他这份淡定”落在许文璧眼力,就成了沈大人见惯世面、沉稳从容的表现”不由又增加几分好感。
两乘抬舆穿过前院的月门洞径往后府行去。这竟是把他当成关系亲密的客人,沈默也安之若素,似乎毫不意外。抬舆在国公府后huā园中穿行”huā园内古木参天,怪石林立环山衔水,亭台楼榭,廊回路转,比前院要耐看得多。沈默望着翠山碧水、曲径幽台,心中突然想起句话”怪不得人家说:“穷人说富必是,穿金戴银”而真正豪门公子说富,只说是戏散了“灯火下楼台,。,没有这个环境,这个条件确实培养不出真正的贵族……但转念一想,自己又不想把儿子们培养成贵族,何苦羡慕人家呢?
胡思乱想间,抬舆在一处藤蔓葳蕤的藤萝架下的落地,沈默便见个身穿葛布道袍的老人,坐在躺椅上,朝自己微笑道:“残废之人不能全礼,江南先生切莫见怪。”
这老者的相貌,与那许文璧颇有三分相似。沈默下得抬舆,便听许文璧介绍道:“这是家父。”
“下官沈默拜见国公爷。”沈默赶紧一躬到底…………按说大学士与国公勋贵是平礼相见的,但他不介意拜一下这位当朝第一勋贵。
徐延德赶紧让世子把沈默扶住,请他坐下喝茶。躺椅边上有一个石桌、四只石凳,沈默坐在定国公的对面”世子在下首作陪。不知何时,那些轿夫已经无声的退下”藤萝架下只剩下他们三人。
“这真是个神仙去处。”藤萝的浓荫遮住了日光,凉风习习吹来,令人心旷神怡,沈默不由赞道:“国公爷好享受啊。”
“什么享受不享受”,”徐延德开心笑道:“药延残喘罢了。”
边上徐文璧起身笑道:“父亲和沈世叔聊,我给你们泡茶去。”,“怎敢劳烦世子?”,“让他去”今儿没外人。”徐延德笑道:“你也别叫他世子,就叫文璧好了。”
“岂敢岂飘”
两人说着话,徐文璧起身来到藤架下一角,那里木架悬空支了一只木桶,木桶底似乎是沙滤,只见有断线珍珠般的水滴从桶底渗出,这些水珠又流进一根长约丈余,且铺了寸把厚银白细沙的宽大竹笕。最后,这些经细沙反复过滤后的晶亮水珠,滴入一只洁得发亮的白底青huā瓷盆中。
看着这套东西,沈默脑中兀然蹦出一句广告语:,娃娃哈纯净水,二十四层净化……,原以为自己在喝茶上就够讲究的了,想不到一山更比一山高,还有更讲究的。
见他看了一眼那过滤装置”徐延德笑道:“不这样就糟蹋了南京他叔叔送来的茶。”
沈默脑海中浮现出徐鹏举那张写着“酒sè财气,的脸,不由笑道:“想不到,魏国公也有这份雅好。”
“嘿嘿,他要真好这口,这点一年才产五斤,龙园胜雪”也轮不着我消受了。”徐延德得意的笑起来。
听到,龙园胜雪,四个字”沈默一下想起了胡宗宪,自己还珍藏着他送的半块茶饼,也不知默林兄怎么样了”是否已经释然了?
第七九七章 东风吹 战鼓擂(下)
沈默是如何与定国公勾搭上的?这还得从老徐家的族谱说起。
第一任定国公徐增寿,乃是开国元勋、魏国公追封中山王徐达的小四儿。说到徐达,那真只有唐朝的郭子仪可相提并论。众所周知,大明开国元勋,那是历朝历代最惨的,在朱皇帝的屠刀下,无论文武,鲜有善终者,然而第一功臣徐达是例外,他不仅寿终正寝,三子一女中,出了一个皇后、两个国公。且都繁衍延续至今,昌盛不休,可谓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二姓。
徐达薨后,其长子徐辉祖承袭父爵,虽然在靖难之后,因为不肯向朱棣称臣,而被削爵幽禁而死,但看在他父亲是自己的岳父,他姐姐是自己的皇后,他弟弟是自己的功臣的份儿上,朱棣还是让徐辉祖的长子袭爵。
这一支开国国公一直留在南京,传到现在第七代魏国公徐鹏举,提督南京京营。
徐增寿身为徐达的小儿子,当然轮不着他袭父爵了,但仍然以父荫出仕,几年功夫便官至正一品左都督!朱元璋死后,建文帝怀疑他姐夫燕王朱棣造反,便傻缺傻缺的去问他,你姐夫是不是要造反?徐增寿当然向着自己的姐夫,当时就给朱允坟跪下了,顿首道:“我姐夫和你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