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是三吃。”小喽哕嘿嘿笑道:“大王们正在里面吃酒,待会儿就剖你这牛子的心肝做醒酒汤;然后再把你洗净了,切下新鲜肉两吃。
胡勇闻言咧嘴笑道:“这样也娟,省得烂在地里长了蛆,怪恶心人的,倒不如祭了诸位的五脏庙……”
那小喽哕闻言竟有些钦佩,伸出大拇哥道:“果真是条汉子,就冲这句话,等你头七的时候,爷爷给你烧一刀钱那边花。”“那我…先道声谢了。”胡勇笑道:“告诉你个秘密,我都是用左手擦腚,待会儿可千万别吃那……”“成……”小喽哕还是第一次与人讨论,怎么吃他的问题,心里竟歉疚起来,已然没了食欲。
这时厅内走出三五个小喽哕来,道:“大龙头让把这牛子带进去。”原来他们山寨管要吃的人叫‘牛子';。
大龙头有令,小喽哕不敢怠慢,赶紧将胡勇从将军柱上解下来,押到了草厅之中。此刻天已经黑了,厅上灯烛剔得明亮,胡勇只见堂中一张粗陋的大木桌上,摆满了狼籍的杯盘碗盏。赖清规和几个头日模样的汉子,正围着那桌子大吃大喝,满地都是骨头鱼刺,还有打碎的酒坛子,弄得偌大的厅堂中,都是刺鼻的酒气。
一见他被押进来,那些个头目便鼓噪道:“来得正是时候,快动手取下这牛子的心肝来,造三分酸辣汤为大龙头醒酒。”赖请规则身披黑皮的大氅,端着个酒碗歪坐在交椅上,眯眼睥睨着胡勇。
草厅中火烛高照,只见一个小喽哕,端一大铜盆水来,放在胡勇面前。又一个小喽哕,卷起袖子,手中明晃旯拿着一把剜心尖刀。那个端水的小喽哕,一把扯开他的衣襟,便泼水浇胡勇的心窝。
这时候天已经很凉了,那水竟是的刚打上来的井水,激得胡备直打哆嗦,抗议道:“这也大小气了吧?人家杀猪还用热水呢!”逗得那桌上人一阵大笑,就连赖清规也不禁莞尔。
一个面色惨白的瘦子,便从桌边起身,走到胡勇面前,桀桀一笑道:“小子,没吃过人心吧?爷爷我教教你……”说着伸手轻抚他结实的胸脯,阴阴一笑道:“记住了,这人心都是热血裹着的。把这冷水泼散了热血,取出心肝来时,才能脆了好吃……要不然忒腻。”
胡勇这下真吓到了,脸色开始发白,艰难道:“难道你们真……真吃人?丁,
一众土匪都被他给逗乐了,笑得前仰后合道:“不然怎地?莫非以为在消遣你不成?”那站在他面前的头日恶狠狠道:“不然怎地?你们官军封铺要道,还不准山民接济我们,爷爷不吃人肉,难道吃草根吗?”说着一挥手道:“宰了!”
那小喽哕便把水直泼到胡勇脸上,然后抽出明晃晃的尖刀,在他的胸前划来划去,仿佛在找心脏的位置。胡勇似乎终于崩溃了,一下就哭起来,嚎得撕心裂肺,也不知满脸是泪还是水。
“先别动手,人一哭,肉都酸了。”那头目阻止了小喽哕的动作,见胡勇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不由鄙夷道:“还当你是条汉子,原来也是怕死鬼。”“我不是怕死胡勇受不了他的指控,大声哭号道:胡勇死不足惜,只是没有完成督帅托付的大事,我真对不起督帅,对不起督帅啊……”
他的话终于让赖清规睁开眼,让小喽哕把他押到桌前,跪在自己面前,死死盯着他道:“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再不说实话就立即处死你!”说着一字一句道:“姓沈的到底派你来作甚?!”
胡勇浑身水淋淋的,微微发颢道:“说了,能留我条命吗?”其实他也是真怕了,只是神经大条,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罢了。“说!”赖清规一拍桌子,威风凛凛道。
“我说,我说……”胡勇便把经过原原本本说一遍,尤其提到礼品中有红枣和桂圆,最后让人取来他的衣服,从衣角中取出那蜡书呈上道:“这是我们经略让交给李珍的,谁知那犊子竟跟我翻脸不认人,我就没给他。”
赖清规面色阴晴不定,伸手接过来,捏开蜡封,只见是一团劳绢展开有巴掌大,上面写着整齐的蝇头小楷,心说这才有个机密样子嘛。便就着灯光细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差点气炸了。
与前日看到的那封相比,这张密信才真的有料,上面的措词极为亲密,与那李珍以兄弟相称,并说‘前日之约,我已经办到,朝廷不日便会设立赣南宣慰使司,兄弟你只要取了赖某的人头,宣称归顺朝廷,便是世袭罔替的赣南宣慰使。”然后又催促他道:‘但一定要抓紧,因为谢允樟他们也有意此位,如果被他抢了先,哥哥我也不好过于偏袒。”最后还似是而非的问一句道:‘不知你的帮手争取到了吗?他有什么要求,可一并告知来使,我会尽量满足的。”
“好么,怪不得他李珍被俘了,还能吃香的喝辣的,回来还有人送礼,原来是把大龙头卖给官府了!”边上的几个心腹寨主也看了此信,登时炸开锅,大骂李珍背信弃义,卖主求荣!还有那性急的,当场就要车人去抄了牛尾山!
“行了!”赖清规暴喝一声,仿佛发怒的公牛一般,双眼溜圆的瞪着众人道:“都闭唱!”堂中登时鸦雀无声,只听大龙头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过了不知多久,赖清规终于稳定住情绪,冷冷博望着胡勇,道:
人人说汉人狡猾多诈,我却不信,谁料话不虚传呢。”
胡上勇矢口否认道:“我可没骗大王一个字。”
“哼。你就演吧……”赖清规放声大笑道“《三国演义》我还是看过的,你就是比阗泽还能演,我也不会像曹操那样上当的!”
胡勇却一脸茫然道:“曹操俺听说过,甘蔗却不认得……”
赖清规面色一滞,闷声道:“我是不会中你们的反间计的!
这下胡勇听明白了,大声自辩道:“大王明鉴,犯贱这么高难度的事,只有您格的份儿,哪有小人的份儿,俺绝对不会犯贱。”
“拉下去,拉下去……”赖清规心说,听着咋这各别扭啊?知道也问不出什么了,便不耐烦的样样手,让人把他带下去。
胡勇下去了,那些寨主们却还嘲笑道:“官府也真是没人了,找这么个草包来传信,怪不得办砸了呢。”
赖清规却沉声道:“他虽然目不识丁,但就冲能单枪匹马来走一遭,也算是个勇士了。”说罢冷笑着看看众人道:“让你们干这差事,兴许还不如他呢。”这就是沈就选人的高明之处,其实当初,沈明臣和何心隐自告奋勇,争着要接这个差事,但都被他婉言谢绝了。最后沈就力排众议,从军中挑选勇士,就是因为摸准了人的心理……和心思机敏、能言善辩之士打交道,不管人家说什么,都担心被耍了;可换成是粗豪不文的汉子,却不免麻痹大意,认为对方骗不了自己。无形中,就更容易相信后者所说了。
赖清规就被胡勇给骗惨了,内心深处已经相信了,李珍确实与官府有勾搭,而且还在撺掇着栗斌,一起暗算自己,好得那个劳什子宣慰使
当然也因为沈就这个谎扯得太漂亮,不仅解释了为何李珍会受到官府优待,还抛出了个宣慰使司的名头,使赖清规相信,李珍有背叛自己的足够动机了一一宣慰使司,是本朝土司的最高等级,成立赣南宣慰使司,便相当于朝廷势力退出赣南地区,改为由畲族人自治了。而作为最高土官的宣慰使,便成为这片土地上所有山民的头人,拥有生杀予夺的绝对权威。且可以一代代承袭下去,成为赣南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赖清规这么辛苦的造反,难道真是为了赣南人民的自由和幸福?屁,除了那些傻乎乎的毛小子,没人会相信。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恰恰相反,是希望能当上赣南的土皇帝,永远的对山民们作威作福,而且把这份基业传给子孙后代。
所以他闹了十几年,从没踏出山区一步,因为他对外面的世界,根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