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寅颇有自知之明,自嘲的笑道:“大人说这话,让咱恨不得钻条缝进去,其实是嘉则看我混得忒惨,才拉着我来投奔大人的。”
沈默很是欣赏他的坦诚,而且说真的,一看到他这副样子,就想起自己老爹当年,愈发和颜悦sè道:“龙困浅底,不过是时机未到,且到风云际会时再看。”
他的话让那余寅很是受用,虽然不肯认同,但能清晰看到其脸上的感激之情。便听沈明臣道:“大人,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我请君房同来,仅是因为他才干非凡,要是你们互相不满意,只管一拍两散,不要管我。”
沈默笑道:“让句章兄这么一说,还真要好生请教君房先丅生的所长呢。”郑若曾博闻强记,高瞻远瞩,总能给你最详尽全面的参考;而王寅冷静果敢,长于谋划,和郑若曾配合无间;至于沈明臣,看似不羁,实则天马行空,临敌制变,屡出奇策,可谓画龙点睛的人物这都是抗偻战争中打造出来的名声,一点也做不得假。
只是不知这余寅何德何能,可与三大谋士并列?
余寅想了很久,才缓缓道:“在下没什么优点,充其量不过嘴巴严点,胆子小些。”
他这话让上茶的丫鬟忍不住嗤嗤轻笑,心说胆子小也算优点?应该再加个,面皮厚点,吧……,
沈默微微皱眉,吓得那丫鬟赶紧匍匐在地,沈明臣冷言丅论语道:“怎么变得这么散漫,是不是觉着经略大人仁厚,便忘了规矩方圆?”
那丫鬟吓得花容失sè,赶紧磕头求饶,似乎还是认识沈明臣的。
沈明臣却对沈默道:“大人,应该将这侍女和家中管事逐出府中。“
“这个”沈默有些犹豫,开走个把侍女倒无妨,只是他深感身边没有体己的人,刚把沈安从沈京那里叫过来,哪能把人当皮球,踢来踢去呢?
“大人仁厚。”见他不肯松口,沈明臣还以为他不想破坏仁义的形象呢,便沉声劝谏道:“古之君子必先修己治家,而后才能治国平天下,若大人勤于修己身、疏于治一家,如何让人相信,您能领袖大家呢?又何谈振兴之相?”可见他跟胡宗宪早早闹翻,不是没有原因的,至少得受得了他这咄咄逼人,才能和他尿到一壶里。
沈默被说得额头见汗,话说他长这么大,一直都是在夸赞中度过,除了老丅师沈炼,就是这沈明臣、还有郑若曾敢数落自己,这滋味真丅他妈不好受!不过,良药苦口利于病,的古训,沈默还是知道的,他两世为官,最知道甜言蜜语最好听,却全都是一文不值的屁话,甚至是害人的毒药;倒是这逆耳忠言,听起来很不舒服,却往往对症的很。
所以他虽然做不到,闻过则喜”但别人指出来,就虚心听取,有则改之、无则加勉,还是没问题的。
沈明臣说得没错,自己确实对待家人过于宽仁了,总觉着与政事无关,随便点也无所谓;但对自家下人都这种态度了,对待下属又怎会严格要求?这都是必然的。
“本人受教了。”沈默起身抱拳道:“就听句章兄的吧。
沈明臣侧身躲过去道:“我就是这么个直来直去的xing格,大人不满意尽管直说。”
沈默摇头笑道:“不会的,有句章兄在身边,提神醒脑,不犯错误。”
沈明臣这才恢复了闲散的笑容,坐下安静喝茶。
沈默也坐了下来,看看那缩成一团的丫鬟,叹口气道:“去账上支半年的工钱,回家去吧。”心说沈安对不起了,你只好再去陪沈京了。
那哭成泪人的丫鬟磕头出去了,余寅看一眼沈明臣,没有说什么。
一个小小的插曲,让沈默忘了方才说到哪,只好重启话头道:“不知君房兄是否对军事了解?“
“略知一些。”余寅缓缓道:“不知大人想问什么。”他说话语速极慢,仿佛要把每个字想透彻,才敢说出一般。
,好大的口气啊,沈默心说,突然他脑中一闪,想起了这余寅的自我评价,嘴巴严、胆子小”似乎魏武帝对他头号谋士荀攸的评价中,也能找到类似的语句,当然人家说得更文雅,叫做,深密有智防,、,外怯内勇”倘若是自谦,可不就得说,嘴严胆小,吗?
沈默这才发现对方深藏的自傲,心说这真能是位,智可及,愚不可及,虽颜子、宁武不能过也,的超级谋士?可是吹不出来的,我得仔细问问,便道:“就说说赣南的三巢如何平定吧。”
余寅想了好一会儿,直到沈默都替他着急,想换一个问题时,他才慢吞吞道:“三巢相恃为强,然以下历赖清规为首领,其他,两巢,均听命于他学丅生以为,打蛇打七寸、擒贼先擒王,先铲除了赖匪,谢李二匪则胆寒心惊,多半会投降的。”
“听起来很有道理,但似乎张总督也是这样想的”沈默提醒余寅道。
“是么”余寅吃惊道,沈默不由失望了,心说这算哪门子高人吗?
谁知他又慢吞吞道:“学丅生跟大人都是读圣人之言的,难道能用学丅生的失败,来否定大人的成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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构架好了,开始加速另外,定南县确实是王阳明设立的,并不是吴百朋的手笔,这个我查证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