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了,不看了,中不中都无所谓了”汝默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道:“这次的收获,已经比中进士还要多了”说着洒然一笑道:“而且,我没用那关节字眼,文章也没写好,怎么耳能及第呢?”
“唉”元驻兄叹口气道:“是啊,不能凭真本事比一场,还真叫人气闷呢。”
两人正在屋里说话,突然听到外面院子里热闹起来,有好多人在叫道:“来喽!来喽!”然后便是噼里啪啦的爆竹声。
听见这声音,一直表现的很从容的元驻兄,也一下子紧张起来,想出去看看又不敢,额头都见了油汗。
倒是汝默已经看开了,道:“走吧。咱们出去看看热闹也好。”说完便打开门出去了。
“果然是驻背卖虾米,谁也别笑谁。”元驻兄自嘲的笑笑,也跟着走了进去。
等他出去时,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根本没法插脚,只好和汝默站在台阶上看。只见一个同乡微微眩晕的站在院中,正在被报信的书吏披红挂彩,边上人自然端出盘银子来打赏。苏州富甲天下,书吏们最喜欢来他们这儿报喜了。
这个过去一会儿,又有报子鸣锣打鼓过来,一进院子便高喊道:“捷报苏件府太仓州老爷钱讳周。高中礼闱第二百六十二名贡士,金鉴殿上面圣!”话音未落,便有个满脸幸福的同乡,举着手挤出来道:“是我啊,我就是钱周!”报子们便上前磕头,给新贵人披红挂彩,得了厚厚的利是后,便一溜烟跑掉了”如往年一样,张榜日的任务太重。人手又不足,须得连轴转才行。这样才能讨得尽可能多的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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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报喜小队,最少也得七八个人,你掏个十两八两,根本看不到眼里去。很多人打不起这个赏,也有很多人不愿出这个钱,便听前辈建议早早出门去礼部衙门,一张榜就能马上知道结果,还能躲开报喜的讨债鬼,一举两得,所以很多士子都不呆在驿馆里,一股脑挤满了东江米巷。
眼见着一队队报喜的官差,策马从衙门里冲出去,却心炽一二见张榜十子们终干耐不住了。纷纷到衙门前打听。知划不公布。但结果令他们大失所望,一个礼部的主事出来,告诉他们今年推行改革,先由报子们报捷,翌日才张榜公示。
“什么狗屁改革,不过是为了多讨咱们俩钱罢了等候已久的士子们愤愤道:“钱、钱、钱!只认钱去了!国家的抡才大典,却成了他们捞钱的法门,真是可耻啊!”
一时间怨声载道,街南那件酒楼里也是骂声连天,一些人愤愤起身,准备回去挨那温柔一刀。
但更多的人没有动,他们大都是住会馆的,早就知会了里面的厮。若是有报喜的,只管不动声色的送走,然后跑来这里报信,虽然也要打赏,但却是一份和八份的区别。
果然,不一会儿便有个青衣小厮,满头大汗的跑进来,那些士子们都巴望着门口呢,一见来者是本省驿馆的,那些山东举子便兴高采烈的招手道:“这里这里,俺们在这里。”
那小厮赶紧跑过去,给其中一个跪下,一脸喜色道:“恭喜杨老爷。您高中第二百五十一名”。
“哇,好险不是二百五。”那杨老爷乐得合不拢嘴,从怀里掏出键银子,大方道:“多谢了。”那小厮千恩万谢的下去,他的同乡也纷纷敬酒,大声道贺,引得厅里人纷纷侧目。
不一会儿,又有个小厮跑进来,到河南那桌报喜,河南举子们也快乐的敬酒,丝毫不甘人后。
接下来的喜报一浪接一浪,梅花间竹一般到来”一来会试的录取率高达四取一,二来不是自觉差不多能中的,谁也不会来这里现眼。
在关心自己前途的同时,各省的士子也暗暗较上劲了,比哪个省的名次高,比哪个省录取的多。
到过午时,三层酒楼里二百五十多号人,已经中了七十二人。
其中淅江排第一,达十人之多。其次是山东和南直隶,各有八人。然后是湖广七人、北直、四川各六人,广东、山西各五人,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历来成绩优秀的江西省。竟然与陕西、河南相同,才中了四个!然后福建三个。、云南、贵州各一个,这里广西举子只有一桌,暂时还没开胡。
这个结果可谓是即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因为大部分省份的发挥都很正常,相互排名也没有争议;但对于江西和福建两省来说,就大大的悲剧了往年江西的录取人数,总是稳居前三,福建也与北直四川相当,决不至于沦落到这种程度!
这两省士子的脸都绿了,虽然嘴上互相安慰道:“不才报到六十名吗?许是咱们都高中了呢。是啊是啊,留在会馆里的同乡,应该中了很多吧”但所有人的心头。都被不祥的预感所笼罩。
只有郑堂仍然信心满满,不管别人如何忐忑焦躁,他只在那怡然自得的喝着小酒,等待属于自己的光荣时刻。
他是福州人,有着很深的背景和身份,与闽淅海商和严党都瓜葛匪浅”甚至曾受某些人的委托,出山辅佐过家人,只是最终以失败告终。后来又进京投奔严家,却正赶上严阁老无心视事,而代父掌权的严世蕃有眼无珠,竟把他当成一般文士。只让他干些抄抄写写的活计。他也曾想过,在小阁老面前表现下自己。无奈严世蕃那个绝顶狂妄、绝顶聪明的家伙,早就习惯了一切都是自己拿主意,根本不把他那两下放在眼里,还好一顿冷嘲热讽,驳得他灰头土脸、哑口无言。
却也让他终于知道,靠谁都不如靠自己,所以决定参加今次大比,正好赶上严世蕃准备用关节字眼。垒断这一届的新科进士,他作为严府的幕僚,自然也得到了那“关节字眼”当时严世蕃嘱咐他,不要告诉别人,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但在郑堂看来,他是怕别人抢了
额。
但郑堂也有自己的想法,在得到字眼的当天,他便将其传给相熟相善的同乡知道,存心是想借小阁老的东风,建立自己的势力;他相信袁姊一定会乖乖就范,那些用了“字眼,的同乡必然能高中”不是还有六十个呢,说不定一股脑都是我们的。
至于他自己的名次,郑堂更是信心满满,他相信不管再挑剔的考官。也会被自己的文章征服,那么报得越晚,就说明自己的名次越高,是好事儿!
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来报信的频率越来越低,中式者的名次也越来越高,转眼都报到前十名了,郑堂才知道坏了事儿,暗暗道:“莫非严世蕃故意坑我?给了个假的关节词?。他那些同乡也纷纷将目光汇聚到他的身上,只是再也没有尊敬,而是让人气闷的质疑和愤恨我们这么信任你,你怎么能这么坑我们呢?
福建人的团结精神,确实超片一等,若是别的省份,恐怕早就起内讧。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