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阶看看他俩,一下又有了些力量,暗道:“好学生不用多,有这两个足矣。便振奋精神,强笑道:“你俩坐下,大过年的,却有人非找不肃静待两人坐下,他便将张肿的话一五一十讲给两人听。
两人听了也很震惊,张居正道:“能不能把奏章追回来了?”
徐阶摇摇头道:“早就送进宫去了,宫门也早关了,有什么事儿,都得明天了
“明天?。沈默轻声道:“说不定明天皇上就看到了“很有可能徐阶叹口气道:“不瞒你们说,皇上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百官贺表,看起来津津有味,基本上一本不拉沈默两个,心说,这是什么爱好啊?不愧是嘉靖皇帝啊,就连虚荣心都比别人强一万倍。
“拙言,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徐阶兴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一遇到困难,他第一个想起的一定是沈默,而不是张居正或其他什么人。
“现在就得看皇上的反映了。”沈默沉吟片刻,轻声道:“最好的情况,是皇上将奏章留中不发,这样一切照旧”
“可能性有多大?”徐阶着急问道。
“两成吧沈默轻声道:”皇上现在喜怒无常,让人没法琢磨
“那还有别的情况吗?”徐阶又问道。
“还有两种情况,皇上下旨叱责三人,但不追究其他人,这种情况也能接受沈默道:“然后就是皇上追究此事,命有司审问三人,要他们供出主谋,这是最不好的情况
“分析这些有什么用?”张居正忍不住出声道:“老师问的是办“法
“我说这些的目的是”。沈默看看徐阶道:“不论何种情况,都对咱们十分不利,咱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等着看了。
“这算什么主意?。张居正道:“难道坐以待毙吗?。
“老夫也觉着,只能这样了。”徐阶却表示赞同道。
第六一五章元旦
因为翌日还要入宫朝贺新春,所以在徐阶府上吃了扁食,张居正和沈默便告辞回去休息了。
按规制,大年初一,皇帝要在紫禁城正殿接受百官朝贺,在接受朝贺之前,半夜里还要带领皇子到奉先殿、奉慈殿祭祀先人,几乎是一整天都要行礼如仪,整套仪式非常辛苦,可即使以嘉靖帝闲散的性子,也不敢有丝毫怠慢一
且这一天对很多人来说,都是很特别的。嘉靖会在这天回到睽违已久的紫禁城;他的儿子们也会在这天见到睽违已久的皇帝爹;对于百官来说,这也是一年里,见到穿龙袍的皇帝的唯一机会。
而对于内监们来说,这又是一年里最忙的时候,因为嘉靖皇帝常年在西苑居住,宫人们也大都跟了过去,紫禁城里难免荒芜破败。但这天的仪式关乎天家脸面,怎能随便凑合?所以年前几天。直殿监的总管就得从西苑回来组织人扫到建极殿。待得清扫干净,司设监的总管又过来。将皇家的一应卤簿、仪仗、灯具围帐等摆设齐全”还用很多维幔,将失修的地方遮起来。总之要驴粪蛋子表面光,让人看不出丝毫的破落来。
到了除夕日那天,尚宝监才将皇帝宝座从内库中运出来,于皇极殿设座,并设宝案于御座之东、香案于丹陛之南。教坊司要设中和韶乐于皇极殿内东西,这些陈设都坐南朝北。代表皇帝接受万民朝拜的意思。
等一切摆设停当,也就到元旦拂晓,也把宫人们都快累趴下了。总领整个仪式的黄锦擦着汗,一脸喘嘘道:“怎么就忙乱成这样?差点误了大事儿
边上小太监讨好道:“一回生而回熟嘛,咱们这会毕竟也没误事儿。”
“唔黄锦摇摇头,唏嘘道:“原先老祖宗在时,啥都是有条不紊、除夕后晌就能完事儿,还不耽误吃年夜饭”说着竟眼圈通红道:“我真是不孝,一忙起来竟把他老人家给忘了,也不知干爹现在怎样了,在昌平那边有水点心吃吗,有银丝炭烧、有蚕丝被盖吗?”胖腮便一耸一耸,吧嗒吧嗒的掉下泪来。
边上人连忙陪着掉泪,都说黄干爹太仁义啦云云,一时间愁云惨淡,直到一声厉喝道:“大过年的哭丧什么?”
众人一看,原来是陈公公一瘸一拐的来了,赶忙低下头,畏惧的不敢出声”禁闭期满后,陈洪还回原位,司礼监首席秉笔兼东厂提督太监,且暂掌皇帝玉望,比黄锦这个司礼监次席秉笔兼御马监提督太监的地个只高不低,只是黄锦不怕他罢了。
两人现在内廷中分庭抗礼,关系更是势成水知,陈洪恨李芳把自己害成这样子,自然迁怒黄锦,黄锦恨陈洪把李芳害去修吉壤,更是恨不得把姓陈的活录了,两人弄性尚气、明争暗斗,把内廷二十四衙门都卷进来,其斗争之复杂,不亚于外廷。
此刻黄锦瞪着一对小眼,怒视着陈洪道:“陈瘸子,这里有你屁事。你号丧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