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交锦衣卫了。”沈就道:“是锦衣卫的人叮嘱我,此事不要声张,因为背后的主使我惹不起。
“什么人?”李时珍不由问道。
“景王爷。”沈就也不跟他卖关子,沉声道:“你给裕王爷治病,就等于得 了景王爷,他自然要想尽办法除掉你。”说着干脆坐在箱子上道:“既然我把你请来了,就必须得保证你的安全,所以你不能走。”
听了他的解释,李时珍的表情柔和了些,也放低声音道: “我有必须是的原因……昨夜我给皇帝看了病,今天就不能住在你这儿了,不然会牵 累你的。”
“我不怕牵累”,沈就开心笑道:“再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先生您就踏实住在这,放心吧,我在皇帝那里还是有些不同的,不会因为这点事被疑忌。”
李时珍这才缓缓点头,没有再坚持要搬出去。
玉熙宫,橹舍的门窗紧闭着,李芳指挥着几个粗手太监,将一桶桶热气腾腾的药汤,倒进一个硕大的浴桶里。 因为不通风,精舍里白气缭绕,弥漫着浓重的汤药味道。
李芳和那些太监单穿一件袍子,还热得直冒汗,但再看看嘉靖帝,居然裹着厚厚的棉被还直打哆嗦……
待一切准备停当,李芳压低声音狠狠地威胁道:“要是听见什么风言风语,你们 几个就全准备好棺材吧!”唬得太监们赶紧插头道:“奴婢们什么也不知道……”
李芳这才挥下手道:“都出去吧。”
太监们退下了,大殿里只剩下他和嘉靖两个人,李芳这才上前,躬身道:“主子,准备妥当了,请你宽衣吧嘉靖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李芳便上前将皇帝扶起来,把那锦被解开,熟练地除下龙袍,不一会儿,就将嘉靖脱得只剩条黄裤衩了……只见经年不见天日的嘉靖帝,果然生得白皮嫩肉,只是在他的四肢和躯干,有一个个红肿的斑点,有的甚至在流脓。
嘉靖抱着膀子直打哆嗦,李芳赶紧扶着他往桶里下,刚伸进一条腿去,嘉靖便痛的皱起眉头来,但是他……忍了,闭眼咬牙缓缓坐进去,也不只是烫的还是痛的,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李芳赶紧问道: “ 主子,没事儿吧?”
嘉靖紧闭着眼摇摇头,却依然没有说话,看起来似乎在咬牙强撑一般。
李芳担心的看 了一会儿,估计能撑住了,便拿条洁白的毛巾,沾了药汤,为皇帝小心的擦拭起来。
他虽然小心,但每擦一下,嘉靖的眉头都要紧皱一下,显然十分的痛,看样子随时会忍不住。 李芳一边擦着,一边小声安慰道:“主子忍着点,李先生说了,这药灵验的很,尤其是失几次,可管用了。”
嘉靖点点头,便眼含着泪花,继续忍耐下去……忍着忍着,也不知是不疼了还是麻木了,反正没那么难忍了。他也终于有心情,关注一下自己的身体,他看到那些红肿的疱疹,已经没没有刚才那么红,也没有那么肿了,身上也感觉舒服多 了,不由兴奋道:“搓,使劲搓,再使点劲……哎呦呦,你轻点……
浴罢,吕芳为嘉靖轻轻擦干了身子,轻声问道:“主子,您感觉怎样了?”
“唔,松缓多 了,头也不疼了。”。嘉靖活动下双臂道:“这个李时珍,确实很厉害啊,要重赏 !”说着又皱眉道:“这样的人才,太医院怎么就留不住呢?”
李芳轻声道:“李先生医术高明,但性格强硬,不太合群。”
“有本事的人嘛,有脾气是很正常的。”嘉靖却道:“太医院那群废物倒是性格好,可有什么用?”说着下令道:“传旨下去,李时珍即日重返太医院……所有的职务随便他挑,谁要是敢说一句怪话,赶出京城,永不叙用 !”
“奴婢替李先生谢恩了。”李芳替李时珍磕头,见皇年高兴,心说,我得把李先生的话,适当的说说,给陛下提个醒。
但还没张口,便听嘉靖又道:“他是住在沈就家。巴?”
“主子真是好记性!”李芳点头道:“李先生现在确实住在沈大人家。
“那也算他举荐有功了。”嘉靖点点头道:“升他为国子监祭酒吧,人家好好的封疆大吏,回了京却穿起蓝袍,实在是说不过去。”自从鄢愁卿出事儿后,嘉靖愈发觉着沈就的好,甚至动了让他重新下江南的念头。
“主子,国子监祭酒可是四品官”,李芳小声道:“最后还是部议吧,不然沈大人脸上无光啊。”
“什么破规矩!”嘉靖哼一声道:“窃主上之威福!”但实在不想多 事,只好屈服在高级官员由大臣们推举的成例下,没好气对李芳道:“跟内阁和吏部打乒欹呼,就说是朕说的。”
李芳恭声应下,又想再提那事儿,却听的外面陈洪的声音道:“主子,大喜!”
“何喜之有?”嘉靖最近闹心,所以对喜讯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