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的太学生们在午门前跪谏,时刑部尚书钱唐袒露着前胸,用车拉着棺材入大内死谏,当场中了一箭,但钱唐依然大声道:“臣我能够为维护孟子的名誉而死。就是死了也光荣!”朱元璋终于感受到什么是信仰的力量。也被士子们无惧生死的气势,不敢同时与天下的读书人为敌,于是命太医为钱唐医治箭伤。
见皇帝态度出现动摇,大臣们纷纷上本,请求改变旨意,钦天监也说:“荧行于惑。是天要发怒的先兆,陛下是不是有些什么政策举措,让上天感到不安了呀?,这给了朱皇帝台阶下,此事便不了了之了。
而后几年相安无事,大伙也把此事忘的一干二净,只当皇帝发了次神经。可谁也没料到的是,朱皇帝记仇,真到了“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地步朱元璋压根没忘记对孟子的帐恨,只不过他在杀大臣,杀王公、杀武将、杀勋旧、杀官员,杀得不亦乐乎,没工夫理会已经作了古的孟柯老先生。
但到了洪武二十二年,朱皇帝环顾左右,发现已经杀无可杀了,群臣匍匐在脚下,他的喘息。一才沮,山河都瑟瑟发抖。不禁志得意满,觉着纹下没有自民叶洞一讨的敌人了。于是干脆颁下圣旨。直接取饰《孟子》这本书 任何阅读、讲授、传播、印刷的行为,都是违法的,不仅会被依法取饰,还会被追究法律责任。
但是大臣们说,不行啊。您最推崇的朱圣人,将《孟子》列为四书之一,您也早颁下圣旨,将四书定为天下读书人的唯一般材。这事儿可不能出尔反尔啊,不然就是陛下的英明,否定朱圣人的正确,对天下臣子和读书人来说,都是很严重的。
朱元璋一听,觉着也有些道理,便一拍脑袋发话了。出个删节版吧,便把他不喜欢,不爱听,反感的,有抵触的句子,统统删掉了,整出一本阉割版的《孟子》,在全国范围发行,作为士子们的指定教科
。
更是严禁各级考试,不准超出教科书范围。谁要敢用禁句冉题。哼哼,后果你知道的,,
在大臣们不懈的斗争下,到正德年间,禁锢已经渐渐松动,连皇帝都不把这个当回事儿了,只是碍于祖制,还一直用《孟子节本》作教科书罢了。
不过轮到嘉靖当皇帝的时候,他得位不正,处处高举太祖爷的大旗1对孟子的态度也无比严厉起来,将网有抬头的卫道士打压下去,所以近二十年的读书人,鲜有知道《孟子》还有完整无删节版的,是以当赵贞吉才会献宝似的将那本宋版《孟子》拿出来。
沈默虽然早就在唐顺之那里捻熟了孟子全文,但此刻的惊讶却全不是装出来的 他不知道向来道学的赵老夫子,为什么会把这本禁书拿给自己?
赵贞吉却以为沈默是少见多怪,便低声道:“这个书在正德年间,其实是可以买到的,只走到了近几十年。锦衣卫查禁的严,寻常人见不到了。”
沈默点点头!轻声道:“大洲公,您给我这本书,不只是为了让我收藏吧?”
“当然不是。”赵贞吉摇头道:“书是用来看的,藏着喂蠢虫吗
“这个沈默不知该怎么说了,想了好一会才,才吞吞吐吐道:“您不是最注重道统的吗?怎么让我着 “禁书,呢?”您最注重道统,就是“卫道士,的委婉说法。
“什么是道统?孔孟之道也!”赵贞吉正色道:“身为儒家子弟,精研《孟子全篇》,就是恪守道统!”
“那祖制况”沈默轻声问道。
“祖制?”赵贞吉的表情一下黯然起来,沉默良久才缓缓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吾取道统而舍祖制。”说着抬起头来。面色深沉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国家是怎么了?为何我殃殃天朝,内忧外患连绵不绝;天灾人祸层出不穷,看似强大,实则中干,连小小的偻寇也对件不了,连自己的百姓也无法养活。我相信,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沈默缓缓点头,听赵贞吉继续道:“如果出了岔子,那一定是我们这些当官儿的出了问题,,地方上的官员,只知道横征暴敛、鱼肉百姓1京城里的官儿们。只知道党同伐异,争权夺利,整个官场乌烟彝气,百姓自然民不聊生,国家焉能不出乱子?”
“难道我们以儒家治理天下,真的错了吗?”赵贞吉缓缓摇头,坚定道:“不!孔孟之道已经传承两千年了,历史早已证明,但凡君臣恪守,便可迎来治世,乃至盛世”所以我相信孔孟之道不会错,错的是我们这些学生没学好。”
沈默点点头,他不禁要对赵老夫子刮目相看了。这才是真正的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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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我儒学又叫孔孟之道,因为是孔夫子和孟夫子共同的道统,孔不能离开孟,孟也不能离开孔,一旦分开,也就不是完整的孔孟之道,就是假儒学了!”赵贞吉的声音逐渐洪亮起来,有直抒胸臆的快感,道:“为什么这么说?因为孔子传授治人者治人之道,孟子教治人者以民为本,两者缺一不可,,不懂“治人之道”就不会驾驻臣民,国家没有秩序,君主没有权威。是会出乱子的;不懂为何要,以民为本”就会视黎民为随意践踏的草芥,国家更会出乱子的!”
“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国子监早晚是你的。”赵贞吉起身拱手道:“拙言,拜托你回去好好看看这本书,如果觉着真有道理的话,希望你能对太学生们讲一讲,哪怕不直接说,只是潜移默化,也是功德无量的。
说着又一抱拳道:“如果将来你掌权,还是该好好听听孟夫子的教诲,有点敬畏之心,这官儿当得”工到哪安;懂的爱惜人民小不管做什么。都能问心天愧只
沈默闻言深深鞠躬道:“学生受教了”
“拙言,相信我。吾道不孤!”赵贞吉扶他起身,有些动情道:“许许多多人都在思考,大明到底怎么了。我虽致仕,但并不打算回老家,而会在各地讲学,宣讲孟子的精言大义。”
沈默点头道:“我会尽量帮您去除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