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弗虽然恃才傲物,为人有些骄狂,却一点也不愚昧,只见他双眉抖动几下,缓缓道:“所谓礼贤下士,必有所图,沈大人就不必拐弯抹角,有甚说甚便是。”
沈默毫不尴尬的笑笑道:“大人慧眼如炬,让人无所遁形啊。
说着抬起头来,望向袁姊道:“也罢,那我就直说了,听闻景王殿下垂青在下。有意让我担任王府讲官,请问大人。可有此事?”
“是又怎样?。袁沸眯眼道:“不是又怎样?”
“如果是的话”。沈默定定道:“在下想请大人代为圈转一二,让我免了这份差事。”
“哦”袁沸皱眉道:“莫非你瞧不上我们景王?。
“那哪能呢?”淀默摇头苦笑道:“现下谁不知景王爷如旭日东升,问鼎东宫不过是指日可待,我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又怎会”
袁姊不由皱眉道:“那你还”后半句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不过没说出口。
“必”沈默叹口气道:“还不是那柄如意闹的。陛下将其赐给我,那就是给我戴上了个紧箍啊”这如意意义如此重大,我若投效了景王爷,不啻于将那如意献给了殿下,虽然这是众望所归的好事儿”说着加重语气道:“可即使我敢献,王爷敢要吗?”
“这个,”袁姊无言以对了,沈默说的没错,将其招致麾下的意义虽然重大,可同时也会引来君王的猜忌。想想聪慧多疑的嘉靖皇帝,他感到脑后一阵冷风嗖嗖,仿佛屠刀已架在脖子上一般。不禁暗自心惊道:“殿下这段时间,着实不太检点,这样下去可不是好兆
见他陷入沉思。沈默也不打断,一面听着屋外阵阵的哄笑声,一面静静的喝茶,等待他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袁弗才缓缓道:“沈大人,冒昧问一句,你将何去何从呢?小,
沈默搁下茶杯。苦笑一声道:“不瞒大人说。下官现在感觉,自己就像陛下的提线木偶一般,他老人家怎么扯,我就得怎么动,哪有我自己做主的份儿。小,此话一出,便好似天子近臣一般。其实这纯属往自己脸上贴金抓肉。不过有“黄玉如意,这张虎皮,干嘛不扯起嘉靖这面大旗。既能防身又能长脸,何乐而不为呢?
换一个角度想问题,从当年读书做截搭题,便向来是沈默的特长。 袁弗虽然聪明,可比起严嵩、徐阶那种老怪物,水平还是差点儿,他看不透嘉靖皇帝的心思,果然就被沈默唬住了。心说:“这小小子果然是深在帝心。说不定哪天便被提拔起来了。于是打定了注意,尽力跟着小子和平共处,不要得罪他。
想到这,他便不带一丝烟火气的,将沈默给的红包揣在袖子里,起身道:“沈大人的意思,老夫已经了解了,殿下那里,我会尽量帮你说和,但至于成不成,可不敢保证。”
沈默笑吟吟的跟着起身,拱手道:“多谢大人了。”
“好说好说。”袁姊点点头,拱拱手道:“那老夫先行告辞
。
“我送大人。小,沈默笑着伸手延请道。
两人出去前厅。只见那些官员激战正酣,一个个面红耳赤,解开领子,撸起袖子。形骸之放浪,让人难以跟他们一贯道貌岸然的形象联系起来。
他们游戏之投入,竟没人见到他俩出来,袁沸摇摇头,示意沈默不要惊动大伙,两人便悄悄出了正厅,来到院子里。
院子里依旧灯火透明,沈默走到半路上,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呵呵,昨日下官去司经局了。”
“哦”袁弗闻言笑道:“说起来真是缘分啊,咱俩是前后两任司经洗马啊。”
“下官荣幸之至。小,沈默笑着减小声音道:“有件事情要跟大人汇报。请您来定夺一下。”
袁姊心中奇怪道:“我又不是你的上司,要我定夺什么?,但面上仍不动声色道:“拙言请讲。 ”
“是这样的。”沈默淡淡道:“不知司经局书库的情况。大人了解多少。”
听“书库。两个字,袁弗登时浑身冰凉,心中暗叫一声“不好,怎么把这茬忘了”便摆摆手,让趋到近前的轿子退下,拉着沈默推到门房,低声道:“你想怎样?”就像沈默料想的,袁弗正向梦想中的礼部尚书冲刺,在这个关口上是万万不能出岔子的。
“大人别误会”沈默不着痕迹的抽出手,轻声道:“下官绝不是有意为难要挟。只是想请教大人。下官该如何处理此事?。
袁弗的表情这才稍稍放松,淡淡道:“拙言,你当知道,詹事府不过是咱们翰林官的迁围之阶,换句话说,就是一块让。漂着往!的踏多不讨两年,你肯定就会离开詹事府,“高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