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先是平湖陆家的大公子”叶麻有些喘嘘道:“现在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断了脊梁的狗一样。”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沈默双手一击道:“我找他好久了!快给我把他拿来!”
“是。”叶麻应下道。
“不要让他跑了!”沈默沉声道:“你亲自去,何大侠也跟着。
叶麻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赶紧带上了打手;导何心隐一起去了。
沉默在村口焦急的等了一会儿,却听报信的说,那边情况有变,请他速速过去,便在徐海的陪伴下看。一齐过去查看。
没几步到了村东头的小码头上,只见岸边满是看热闹的家伙,大家都兴致勃勃的望向河心处。在那里,数艘快船将一只小船团团围住。
这时候,站在岸边的何心隐看到了沈默,凑过来禀报道:“大人。那陆绩住在船上,似乎已经知道大人来了,因此我们一到,他便驱船到了河心,声言要见大人。”说完又补充一句道:“那海瑞海大人也在船上,被他挟持为人质了。”
话音未落,便听叶麻在其中一条船上,对陆绩高声道:“陆公子,你把海大人放了,我会帮你向沈大人求情的。”
“求情”陆绩嘶声道:“也只有你们这种笨蛋,会像敌人求情。”说着如夜枭般鬼笑道:“我陆绩真是瞎了眼,跟你们这帮蠢材为伍,跟着你们一起丢人现眼,却不会跟你们一起上当受骗的!”
叶麻怒道:“你说谁笨蛋?!”
“你和徐海还有辛五郎!”陆绩气愤道:“你们也号称是纵横江湖几个年的老鬼了,却被沈默用那么简单、乃至幼稚的手段,玩弄于股掌之上,既没还手之力、也无招架之功!你们这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又是什么?”
“你能,你厉害,怎么不早提醒?”叶麻脸上挂不住道:“当什么事后诸葛?”
“我说的你们听吗!”陆绩声音如破了的皮鼓一般,令人难受:“从一开始,我便劝你们,合则两利,不要在大敌当前的时候起内讧。可你和徐海谁听了?若不是你们一个个自以为是,自私自利,又岂能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叶麻被他说得满脸通红,愤愤道:“我们笨,你厉害,可现在我们安全了,你却要完蛋了!”
这话一下击中了陆绩的要害,他剧烈的咳嗽起来道:“沈默来了么?再不来我就放火烧船了,有堂堂苏州同知赔罪,我也耸死得风光!”
这时候沈默已经登船,行到陆绩的船对面,看一眼坐在轮椅上,一袭黑袍裹身、带着面具,人不人鬼不鬼的陆绩道:“你就是大名鼎鼎的陆公子?”
陆绩猛地回头,便看到了沈默卓然立在自己面前 他穿的也不过只是件普普通通的绸布衣衫,但那种华贵的气质,已非世上任何锦衣玉小带的公子所能及。
他的温文,他的风度,就连将其恨之入骨的陆绩,也觉着心神皆醉。想到自己当年,也曾是风流潇洒的美男子,但跟沈默相比,相貌上还可一比,但那份气度,却只能自愧不松了。
何止是陆绩,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沈默那卓立船头、白衣飘飘的形象所震撼,恍若见到神仙中人,竟都不知不觉瞧得呆了。
还是陆绩最先回过神来,声调怪异凶:”真风米啊。班大人,终千把我逼到死路卜。你很开心叭
“说实话”沈默看一眼船上。陆绩的四周全是火油、柴草等易燃之物,只要他手中的灯台一倒,登时就能引起一场扑不灭的大火。而被绑着四肢、堵着嘴巴的海瑞,就躺在陆绩的身边。将场中的情况收入眼底,沈默才接着道:“我感到可悲,堂堂陆家大少爷,落到这个地步,真让人不胜感慨。”
“不用你假惺惺!”陆绩一下子暴跳如雷道:“不要再说我的过去。我只是个孤魂耸鬼,跟陆家没有半分关系了!”
“我只是关心你一下。”沈默挠挠鼻头,笑道:“不让说就算了。”
“你少在这故作姿态!”陆绩两眼血红的怒视着沈默道:“我落到今天这地步,还不全都拜你所赐?”
“从粮食之战、到徐家的事情、还有后来的苏雪事件,哪次不是你主动挑衅?”沈默也冷下脸来道:“若不是忍无可忍,我也不会对师兄的侄子下手!”
“那你也不用做愕这么绝吧?”陆绩嘶声叫道:“一动手就要我的命?”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沈默淡淡道:“这是我的信条”。
“好、好、好 连说了三个好字,陆绩便低下头、似乎泄了气道:“我承认自己输了。”
“我倒有个问题想问问你”沈默却道:“我沈默其实不是不懂分寸之人,知道有地个的人,只要不是化不开的仇恨,还是要讲究个点到即止、不会一棒子打死的”所以对徐家也好,对你们陆家等九大家也罢,从来都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没有断绝你们活路的意思说着奇怪道:“所以大家各退一步。也就相安无事。为什么你偏偏要跟我不死不休呢?难道我们有什么化不开的仇恨?”他甚至都觉着,陆绩这个鬼样子,是不是拜自己所赐了。
陆绩看懂了他的眼神,闷哼一声道:“我们无冤无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