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福音。
而且这种比单价不比总价的做法,对于那些有迫切需要的商家更是有利,只要把价格开得高些,总会拿到的。。。。。。且成交价大多会低于开价,不担心损失太大。
“这对买家的保护。确实到位了。”想一想,毛海峰道:“可卖家呢,怎么保证他们的利益?”
“是这样的,”古润东道:“我们拍卖行卯时前撤单或者压单,退出这一日的交易。”
“同时在交易过程中,”古润东道:“如果想避免成交价被恶意拉低,还可以向柜台申请价格保护。”
“怎么个保护法?”毛海峰觉着自己简直白活了,完全折服于一系列奇思妙想中。
“其实就是提前出价。”古润东道:“按照自己的心理底线,先在交易台投全标,这样一来,便可将低于心理低线的价格,挡在成交价外。”
“自己卖给自己,要不要交税啊?”毛海峰问道。
“所有者不变更,交易所也不会发给帖花。。。。。。没有帖花出不了关。自然也不产生关税。”古润东侃侃而谈,显然已经将整套规则烂熟于胸了,道:“而且出现这种情况,相当于没有交易,本行自然不收交易佣金。卖家所付出的代价,不过是申请提前出价的手续费,比起可能的损失来,还是可以接受的。”
毛海峰终于无话可说,伸出大拇指道:“高,实在是高!”
整个交易过程,完全建立在公平。公正。公开的基础上,现在在小毛心里。沈默已经成为毫不利己,专门为大众服务的青天大老爷了!却没法想到,在温情脉脉的面纱下,最重要的定价权,牢牢掌握在了沈默手中。
沈默有着超时代的经济头脑,他很清楚在各种贸易中,谁拥有了‘定价权’,谁就拥有了绝对的主导权,别人就得被牵着鼻子走。这才是他建立‘苏州平准拍卖行’的初衷所在!就是为了用一种看似公平的温和手段,将定价权牢牢掌握在手中——那个带着富有迷惑力的‘指导’二字的每日价格,只要操纵得宜,便可将所有的商家玩弄于鼓掌之间!
不过这个年代的商人,还远未认识到定价权的重要,至少毛海峰是心满意足了,他又在沈默的带领下,参观了可以在江浙主要城市通存通兑的汇联票号,以及可供商人融资的证卷交易所。
一天下来,他是大开眼界,深感在沈默领导下的苏州城,实在是商人的天堂,想来义父会很感兴趣的!甚至为此放弃一些利益,也该与苏州合作,以求更好的发展。如是想着,他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日本,向义父讲叙这一切了。
于是第二天一早,又是一夜没睡的毛海峰,顶着一双熊猫眼,去向沈默辞行,沈默诚挚的挽留他道:“还没有亲近够,怎么说就要走呢?”
“我也舍不得大人。”毛海峰也是一脸留恋道:“不过义父等着回信,确实不能再待了。”说着嘿嘿一笑道:“我回去跟义父磨一磨。请他在苏州设立个代表处,若是可以的话,我就当这个代表,那就时常可与大人见面了。”
“那。。。。。。至少也得过了十五再走吧。”沈默道:“后天的花魁大会,可是我苏州城的胜景,看完了再走也不迟。”
毛海峰颇为意动,费了劲儿才挡住道:“还是等明年吧,父亲还等着我复命呢,要是他知道我办完了事儿还赖着不走,非得打断我的腿。”
“哎,那就只能明年了。”沈默一脸惋惜道:“海峰兄什么时候能回来?”
“短则两月,长则三月。”毛海峰真的沉浸在依依惜别的情绪中,有些伤感道:“日本离着大明还是很远呢。。。。。。”说着想起什么似的道:“大人的市舶司只管开埠吧,至少在我回来之前,进出黄浦江的商船,都在我们五峰旗的保护下,无论是去日本,还是往南洋,皆是绝对安全的。”就等你这句话呢,沈默终于松口气,一脸不舍道:“什么时候走?”
“跟大人辞别了就出发。”毛海峰也不舍道。
“我给你饯行。”沈默沉声道,便命人摆酒,将毛海峰管了个酒足饭饱,再捎上给王直的礼物,就送他滚蛋了。
望着那消失在远处的大船,沈默长舒口气,便坐在岸边,享受着清新湿润的江风,静静的闭目养神。到今天他才敢回头看看。。。。。。开埠之路走得太难了,也太累了,从当年联络唐顺。潭纶次第上书,请开开海禁;到朝堂上与李默等人唇枪舌战,压倒反对的声音;再到与海商集团的殊搏斗,又到与王直的尔愚我诈,还有筹建汇联票号。四通车马行。证卷交易所。平准拍卖行。。。。。。一步步走到今天。可谓是步步艰辛,危若累卵,但终究是联合起了所有能整合的力量。将一座座大山搬掉,终于到了可以开埠的一天。
微微自豪之外,沈默竟有些虚脱的感觉,他心中突然浮起一个念头,只不过开个埠而已,便如此费尽周折,几乎把我所有的人脉都用上,全部的才智都调动起来,才堪堪能够达成。而且可以预见,日后定然有许多困难考验,在等着年轻的市舶司,还需要他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接不甘失败者的挑战。
“这应该是我的极限。至于更大的责任,我恐怕是有心无力了。。。。。。至少目前是这样的。”想到这,他不由轻叹一声道:“看来不能太着急,得发扬愚公移山的精神,让儿子。孙子。继承老子我的事业,干嘛要一个人担着呢?”
“一个人担着什么?”王用汲笑眯眯的出现在沈默身后道:“大人。”他已经加入了琼林社,在感情上与沈默亲近了许多,没人的时候也会开开玩笑了。
“润莲兄,来,陪我坐会儿。”沈默也不回头道。
王用汲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大人在想什么呢?”
沈默沉默一小会儿,低声说道:“我在感叹,做事难啊!你想,咱们开埠费了多少周折啊。”
王用汲认同的点头道:“这个世道,想要做点实事,确实是千难万难。”
“还有没有更难的了?”沈默笑问到。
“更难的?”王用汲琢磨一会儿道:“有句俗语道;‘一样米养百种人,做事容易做人难’,也许做个大家都认可的人,才是最难的。”
“要是你这么说,我也有一句,叫做。。。。。。”沈默笑道:“做人容易做官难。”
这句话,王用汲还是第一次听说,品咂一下笑道:“做人容易做官难,是句隽语;不过,官字上面应该要加一个好字。”说着轻轻点头道:“做好官难。”
“什么是好官?”沈望着江上的孤帆远影,幽幽问道。
“好官。。。。。。”王用汲轻声道:“海瑞那样的勤政爱民。清廉着守的官员,当称得上是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