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什么意思?”宋士杰问道。
“如果你跟官府合作,我就既往不咎,”海瑞沉声道:“否则,重重惩处,”说着咄咄望向宋士杰道:“你如何选?”
“学生还有的选吗?”宋士杰嘴角扯起一丝苦笑道;“全凭大人吩咐。”
“很好!”海瑞颔首道:“你附耳过来。”
宋士杰只好依命上前,听得海瑞吩咐起来,听完竟笑起来道:“大人您放心,这是学生的专长。”
原来,海瑞竟让他在衙门里做台,为前来告状的百姓免费写状子,遇到难决的案子,帮着百姓打官司,务必让心实口拙的老百姓,不在言语上吃了亏!
很快,昆山百姓奔走相告,‘海青天’专为老百姓作主,专治各种恶棍。一时间,到县衙告状的人排起了长队。海瑞以他超出常人的精力,仔细看每一份状纸,尤其是那些‘霸占田地、抢夺财物、杀死人命’的,一篇篇都是状告昆山五虎!看来,这五虎对于百姓来说,其灾害简直胜过了天灾。
这其中,那宋士杰的帮助也不小,他向来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自嘲良心都被狗吃了,现在却有机会帮人伸冤屈、斗恶棍,虽然没有钱财入账,却赢得了之前从未体会过的‘尊敬’——每当看到受他帮助的人,赢了关系,对他千恩万谢,宋士杰便觉着,这种感觉太他好了,千金都换不来啊!
便立志要洗心革面,帮穷苦人打官司,伸冤屈,不再干那些丧天良,生儿子没p眼的坏事了。
第四二九章 交代
已是七月流火,日头下酷暑难耐,连蛤蟆都躲了起来,只有知了还在声嘶力竭的鸣叫:‘热啊、热啊……’
苏州府衙的后院中,有个开满莲花的小湖,湖边有个小亭,挡住了灼人的阳光,给亭中人一片难得的荫凉。
谁坐厅中?苏州太守也!只见沈默穿一身轻薄的白绸衣,懒懒倚在躺椅上,身边小机上,摆着茶盏,还有些时令水果;他手中持着一本古色的《黄庭》,目光却落在面前的鱼竿上,仿佛在关注是否有鱼上钩。
可当有鱼儿终于忍不住,去吃钩上的钓饵,波起一圈圈涟漪时,却没有引起他的任何反应,直到饵食被吃光,涟漪也散尽,沈默依然如泥塑般坐在那里,不知出什么出神。
身后侍立的柔娘,也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般,缓慢而有节奏的为他打着扇子。最近这段日子,沈默莫名其妙常发呆,这种情形,就连柔娘也见怪不怪了,只是总忍不住心疼他。
两人都在出神,就连若菡从。远处过来也没察觉。到了柔娘身边,见两人还在各自发呆,若菡心里一阵促狭,便在柔娘耳边‘嘿’一声道:“想什么呢?”
唬得柔娘掉落了手中的扇子,半。天才回过神来,双手如西子捧心道:“非要被夫人吓死不可。”
沈默也回过神来,懒洋洋的看。一眼若菡道:“今天忙完的这么早?”
若菡笑着走上前,道:“交易所和票号都上了正轨,事。情自然就少了。”
“很好,辛苦了。”沈默依然有些魂不守舍道。
看他总提不起劲儿的样子,若菡微微皱眉,对柔娘。使个眼色。
柔娘会意的点点头,轻声道:“奴婢午饭好。了没有。”
“去吧。”若菡点点头,柔娘便告退下去。
亭子里只有夫。妻两人时,若菡便不再客气,直接坐在沈默的躺椅边上,微笑的望着他。
沈默避开妻子的目光,干咳几声道:“又不是不认识,干嘛盯着看。”
“就是有些不认识。”若菡笑道:“我的夫君从来都是自信满满,是那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男子汉。”
“呵呵……”沈默轻轻攥住夫人的柔荑,笑道:“你是说,就算全天下人都认为我错了,我还坚持自己是对的吗?”
“才不是这个意思,”若菡小声笑道:“夫君可别曲解了。”
“其实我真的错了。”沈默突然轻叹一声,面色沉静下来道:“遇到棘手的问题,存了侥幸的念头,希望能对付过去,两不得罪。到头来却被人B到非得大张旗鼓的得罪一方,这真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
“相公,你是不是多虑了?”若菡反握着他的手,柔声宽慰道:“你先收押了包庇徐家的祝县令;又让海知县代理昆山,大刀阔斧的打击不法,为民伸冤,旗帜鲜明的伸张正义,这些谁都看得到,谁也不会说您半个不字。”
“呵呵……”沈默拍拍若菡的小手,轻笑道:“于理是如此啊,我相信徐阁老会把这件事情处理的十分漂亮;但于情却难免要被人诟病了——在徐阁老那里,肯定不会心无芥蒂,在别人看来,我沈默也有些不近人情了。”说着轻叹一声道:“他们肯定会说,这个沈默太不懂规矩了,幸亏只是个苏州同知;若是成了松江知府,说不得要把徐家给连锅端喽!”一个被贴上‘不懂规矩’标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