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你说的啊。”徐渭眉开眼笑道:“那我就鉴赏一下,咱们绍兴才女的文采。”看沈默还不动容,气得徐渭一咬牙,真真撕开那信封,从里面拿出信纸,便大惊小怪道:“折成方胜形啦。”
这时候水开了,沈默径直起身去提壶倒水,洗脸漱口,就听徐渭在边上怪叫道:“我可真念了。”见他依旧没有反应,徐渭便大声念道:“天上明月,阴晴圆缺人难全。若似月轮终皎洁,不辞冰雪为卿热。偏那红丝剪不断,燕子依然,软踏帘钩说。唱罢严冬,春丛认取双栖蝶。”
读完了,徐渭热泪盈眶道:“多么好地姑娘啊……我怎么就碰不上呢?”
沈默的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他洗完脸,擦干净道:“那你就去找她吧。”说着拿起自己地大氅暖帽便往外走,走到门口时,他才回头道:“告诉那写信的,既然今生无份,就不要再枉费多情了。”
望着他离去地背影,徐渭挠挠头,骂一声道:“真搞不懂。”但那边吕小姐还等着回信呢,他只好提笔写个字条道:“伊欲将心比明月,奈何明月照茅坑。”送回去给那吕小姐,让她不要再白费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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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默回到家里,沈京正在等着,对他说老爹有请。
沈默便去后堂脱去带着酒气的袍子,换一身干净衣裳,跟着沈京上了车。
在车上他也不问沈老爷地事,而是关心起沈京的学业来:“国子监的恩贡的办下了么?”
“一千两银子年前就交了。”沈京有些气恼道:“可提学大人偏偏拿乔,下个告示说,鉴于往年解送贡生质量不高,有碍浙江的文声,所以一应选拔恩贡生,都得先去杭州集中授课半年,考试通过方可成行。”
沈默笑道:“能学点东西总是好的。”
“恐怕毛都学不着。”沈京愤愤道:“这不是第一次了,有前辈告诉说,这不过是提学大人敛财的手段罢了。”
“怎么说?”
“他们说,每当开课的时候,提学大人便会来训话,讲一段论语。”沈京便摇头晃脑作学究状道:“十五志于学,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而耳顺,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一上来就是死要钱。”
第二一四章 症结所在
我听着挺好啊。”沈默笑道:“怎么个死要钱了?”
“这里面是有隐语的。”沈京没好气道:“实际上是一份价目表。”
“怎么讲?”
“十五志于学,意思是只要想上这个学,先拿十五两银子报名费,不然免谈。”沈京道:“交完这个再交学费,交三十两的学费的,只能站着听课,所以叫‘三十而立’。”
沈默捧腹笑道:“我要是交四十两呢?”
“四十不惑嘛。”沈京一本正经道:“交了四十两银子的人可以发问,直到你没有疑问为止。”
“那五十知天命怎么讲?”沈默笑问道。
“交了五十两银子,那你就可以提前一天知道考试的命题了。”
“六十耳顺?”
“能出得起六十两这个价格的人,不管多么不听话,先生也不会骂,保准让你耳顺。”
“那七十两地待遇我就知道了。”沈默笑得眼泪都出来道:“只要交了七十两银子。你上课想躺着坐着或来与不来。都随你高兴。先生也不算你违规。对不对?”
沈京愤愤点头道:“你说他是不是穷疯了?”沈默很严肃道:“那就交三十两。自带马扎去上课。让他少赚四十两。”
“算了。还是交七十两吧。我可受不了那份罪。”沈京撇撇嘴道。
“人家就是抓准你这种富人心态了。”沈默笑道:“想不发财都难啊。”两人笑骂一阵。便到了沈家台门。沈默注意到。大门已经重新大开。下人甚至还在往门上挂花灯。准备迎接上元节……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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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当进去书房。看到坐在摇椅上地殷老爷时。他却惊呆了。仅仅十天不见。老爷子地便已经须发花白。再也不复原先儒雅风流地中年模样。
看到沈默错愕的表情,沈老爷勉强笑笑道:“拙言,来大伯身边坐。”
沈默便依言坐下,黯然道:“大伯,您……不容易啊。”即使没有亲眼看到,他也能体会到这位大家长的艰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