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自从父亲去世后。这世上便只有我和姐姐知道了。”鹿莲心有些消沉道。便将身世讲与沈大人明白——她是山东临县人氏。家里靠着这道秘方世代医。生活很富足。然而十多年前里的劣绅谋夺她家的百花仙。对头势大。家无法抗衡。又不愿交出这祖传秘方。父母便带着她们避祸江南。在浙江宁波府象山县住下。
因着前番的教训。王父深知“匹无罪怀其”的道理。不敢再将百花仙酒示人。便用平生积蓄捐了个小吏。本县广积仓大使。一家人平平淡淡过日子。也十分快乐。然而不到一。王父命犯祝融。所管仓中失火。将堆积的仓粮烧的一粒不剩。王按律获罪。被杖八十。抄没家资。
王父被打的筋骨断。抬回去便咽了气。王母本来身体就有病。陡遭如此巨变。更是一病不起。没几天也去世了。人死了。可账不能算了。官府仍然不依不饶追债。谁知把她们家所有的东西都抄没。也不够损失的零头。官府一不做二不休。将她俩卖与青楼自此妹俩便落到风尘之中。始接受训练。专等十六岁出阁梳笼。便开始卖笑卖肉。
“姐姐的姿色都比我好的多。什么都是一学就会。再学就精。便被老板视若珍宝。奇';可居。”鹿莲心幽幽道:“到了十六岁出阁。果然轰动全城。一成为园子里的头牌。因为她琴弹好曲唱的棒名声越来越大。往来也皆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似这样余。姐身边便聚拢了一帮有钱有权的恩客。为她凑钱赎身。
老板起初不。他们加了些银子。又用权势恫吓才的放手。这时姐姐终于可以自做主张。带着我居住在一艘画上除了那几个恩人之外。其余客商俗子尽皆谢绝。只与些文墨之士联诗结社。弹棋鼓琴。放浪山水。或与些风流子弟清歌短唱。吹箫拍板。嘲弄。”说着面色钦佩道:“她虽不主动要钱人家却巴巴的厚赠她。没多久便将几位恩人的银子还上。日子就益发好过了。姐姐菩心肠文苦寒豪俊落魄的。就给他。渐渐的名声越来越大竟了个“';波苏小小”的美名。成名噪一时的江南名妓。”
说到这。鹿莲心的音低沉下来:“本来我们的日子极是快活。直到后来碰到了一个徽州的落第子叫罗龙文的。这人长的好。颇有些才气。又会哄人开';一来二去把姐姐迷住了竟成了她唯一的入幕之宾。两人如胶似漆。好跟一人一样姐姐便将所有秘';毫不隐瞒。还为那个银样蜡枪头酿百花仙酒。弥补他为酒色掏空的身子。”
“后来那人又一次第。便对仕灰';。想要改为经商。姐姐便拿出全部积蓄给他做生意。”鹿莲心忧道:“也不知是魔怔了还是怎么着。她竟然抛开了宁波的一切。跟着去嘉兴经商。我不愿意跟她去。便继续在宁波经营。虽然姐姐不在。境况大不如前。但也不至于揭不开锅。从那之后。我们姐妹便分道扬镳。很少见面。但我还是听说。这姓罗的家里一房…';了。跟姐姐在一起纯粹就是为了占她便宜。我跟姐姐说了。她却固执己见。一直不肯弃她而去。结果一年前倭寇破嘉兴。罗龙文自逃之夭夭。把姐姐丢下不管。最终害的她被倭寇走。”说到这。鹿莲心已经是泪珠涟涟了。
~~~~~~~~…~~…~~…~~…~~…~~…~~…~~…~~…~~…~~…~
她完坎坷的经历。沈默轻声道:“那么说是罗龙文要你的百花仙酒了?”
“是他。”鹿莲心咬牙切齿道:“前些日子他突';波来。想故技施。把我也给迷住。我呸。他也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行。被我好一个羞辱。灰头土脸的赶走。这混账岂能善罢甘休。便带着一群暴徒前来。占了我的画。逼我交出百花仙酒的秘方。却不知道我虽然弹
不如姐姐。但我会武术。便';意示弱。待他凑近;不备。将其擒下。向他的手下要了匹马。挟持着他出了;。这才扬长而去。”
沈默又问她罗龙文要百花仙酒干么。鹿莲心摇头不知。又冷笑道:“说不定他又不行了。不过现在肯定是用不着了。”
“为什么?”
“因为我废了他的子孙根。”鹿莲心一脸快意道。
沈默和铁柱听的浑身汗毛直竖。心说果然只有何大侠才能降服。觉着也没什么可问的了。让铁柱去把何心隐叫回来。
何心隐其实就门外支愣着耳朵呢。方才的内容一句没落下。进来后颇有些不好意思。对鹿莲心吭:“是我冤枉你了。”
听他说了这一句。鹿莲心的泼辣劲儿便化为了一汪春水。泪珠涟涟道:“不怪何大哥。毕竟是奴家编造身世在先。不我也不是要骗你。只是怕你看不起我而已。”
看着两开始腻歪。沈默悄悄扯一下铁柱的袖子。两人便手脚的出来。不再参观后续的剧情。
~~~…~~…~~…~~…~~~~…~~~…~~~…~~…~~~~…~~…~~…~~…~
离开了后院。柱小声问道:“大人。鹿姑娘没有问题了?”
沈默点点头。轻声道:“不我对她那位姐夫很感兴趣。”
“您说是那个倭寇';”铁柱瓮声问道。
“不是一般的倭寇子。”沈默一边在边漫步。一边悠悠道:“从以往的观察来看。倭寇中的日本人虽然与假倭同流合污。但并没有真正的混编。而是自成一体。组织十分严密。只由其首领武士与假倭打交道。在抢劫时接受其指挥。”说驻足于石桥上。低声道:“这种离开队伍给首领办私事的。还从来听说过呢。
”
“您的意是。她姐夫是真倭?”
“不大可能。那些真倭粗鲁野蛮不通人言。若是那。王翠翘落在他们手上。被折磨的可能性更。”沈默摇头道:“她很有可能是被汉人大头目掳去了。”
“哪一个?汪直海陈东';麻还是王东许栋?”铁柱如数家的问道。
“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猜的出来';”沈默笑骂一声道:“不过那回正好是叶麻的队伍上岸抢劫。说不定就是他。”
“那可太让人难过了。”铁柱摇头叹息道:“据说叶麻是个满脸大麻子的秃顶大胖子。”
沈默笑笑刚要说话。便听月门洞方向传来脚步声。一看乃是总督府的一名管事。向他行礼之后。那管事恭声道:“门口有人求见。我们说有话可以转达。他高不肯。非要见到您的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