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耍什么花招?”欧斯特紧张地问。
秦敖指指自己腿,伤口渗出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裤子,“没有什么花招,这对你只有好处——即使船开了,你也制不住她的,我的腿受了伤,容易对付。”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秦敖看着春晓,“因为她是我在意的人。”
春晓并不懂英语,但她看秦敖的动作、神情,已经猜到了他的意图。
欧斯特点了点头,“好,你把手举起来,走过来,慢慢走!”
在他举手的那一瞬,那没有看到,春晓眼里慢慢涌出的泪水,嘴角挂起的最由衷的笑意;在他抬腿的那一刻,春晓抄起手边的一根钢筋,朝欧斯特的头砸去,欧斯特箍着春晓的大臂,春晓砸不到他,便猛然向后冲退,欧斯特没有提防,被她顶到船舱壁上……没有一分毫的迟疑,她将钢筋从自己的胸膛上狠狠的插了进去,那钢条、从春晓的血肉中冲出来,刺入了欧斯特的胸口……
众人皆惊!
如此大的力量,生命的爆发,春晓用钢条将欧斯特和她自己钉在了墙上……
欧斯特发出杀猪似的大叫,疼得推开春晓,被贡永庚擒住。
那刚烈的女子,轰然倒地。
秦敖只看得肝肠遽断,含泪冲过去,蹲下、抱起春晓。
“春晓……”他伸出左手,想捂住那不断涌出鲜血的伤口,又无从下手,他双手不可遏制地颤抖着,简直有些不知所措,待春晓勉力伸出手,紧紧握住他的左手,他才稍稍安定下来,默然地看着她。
她的手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轻抚他的断指。
“清浅……”
清浅,对不起,从某种意义上看,正是我们穷追不舍的努力,逼得你断指存命。
“清浅,这么久了,今天,是我最高兴的一天。你不是汉奸……”
你还是你,还是我心里的那个男人。
除了此时此刻,能这样握着你的手,终我一生,从没能握住有关你的任何东西,终我一生,从未得到一点感情的慰藉,而今,我知道,你永远是你,这一生一世的爱,便值了。
她慢慢地把手伸向他的脸,指尖轻触着他的脸颊,她又将手指慢慢地上移,亦想抚平他那展不开的眉头……待那纤长的手移至他眼前的时候,停住了,一滴晶莹的泪水从她已然涣散的眼睛里渗出,那手、在他眼前,慢慢地垂落。
他就那样蹲在那里,怔怔看着怀里的女人双颊惨白得愈加放肆;太阳升起在水面,照在这个男人俊朗的脸上,棱角分明、有着阳光和阴影的脸上……
74 涉险
欧斯特缴出若干支SQ4试剂,白色、晶体;还有一瓶无色透明的液体,据他交待,这是一种消毒液——当病毒以晶体的形式独立于生物体存在时,可以通过涂抹这种消毒液避免感染,若是病毒已经和生物体发生了反应——他说,按照目前的技术水平,研究出病毒的抗体和解毒剂至少需要十年的时间。
黑室炸开了锅,梅佑森急得团团转,“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难道我们就眼睁睁地等着日本人对我们实施这个可怕的病毒战吗?!”
“有办法。”一直没有说话,只身坐在一旁的秦敖忽然开口了,“我回到黑龙会,找机会毁掉SQ4。”
陆涯一口回绝,“不行!虽说我们杀了那四个日本特务,却保不准留了别的活口,万一有人认出了你,你这样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再说,他们如此狡猾,SQ4又是得之不易,你怎么可能有机会在他们的眼皮底下把SQ4销毁?”
秦敖没有回答陆涯的话,“梅老板,黑室这边需要你来安顿一下,卢将军生前说过,上峰出了奸细,切记再不能让其他人知道我今天来过这里。”
梅佑森看着他,有无数的话堵在心里,终只是点点头,“你放心。”
陆涯还想坚持自己的意见,梅佑森无奈地向他点点头,“这也许是我们唯一的办法和最后的机会了。秦敖,你一定小心再小心,相机行事。”
他点点头,“我有一个要求,把我纽扣里的氰化钾换成SQ4。”
陆涯猛然抬眼看他,眼睛只在一瞬间便湿润了;陆涯知道,他此去,早已抱定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只不过,便是这成仁,他也要充分发挥它的作用——他不要氰化钾的瞬间毙命,他宁可选择SQ4,因其带来的最残酷的死亡方式,亦伴随着其巨大的、难以抗拒的传染力。
当陆涯把这个消息带给渝雯的时候,她再没有那般恣意的哀哭,为了肚子里的孩子。
不久之前,她还视肚子里的这个生命为毒瘤一般,而今,这孩子成了她最大的慰藉——她亏欠他,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亏欠,惟有这肚里的孩子,才能使她维持心力,给她提供资格,去想想这个早已与她道不清爱恨的男人。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75 心鸩
黑龙会的大堂里,老吴背着手,踱着步,不时向秦敖投来忿忿的目光。
“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黑室的人为什么突然决定转移到码头?”老吴指着他的脸,“松甫说,在码头看到了你——这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