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你忘了吗?你说过的话,难道都是骗我的吗?”她一面说,一面虚弱地几乎要晕倒在卢躬庶身上。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又走出一个女人,将她扶住,“小盈,别哭了,有话好好说,先别哭了……”她抬眼看着卢躬庶,似压抑着无限的愠怒,“我说这位先生,你们还是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谈谈吧。”
“荒唐!我根本不认识她,谈什么?你的朋友一定是认错人了,你把她带回去,先问问清楚吧。”卢躬庶甩开那叫做“小盈”的女人的手,转身要走,“小盈”陡然间大哭起来,迭声叫着,几乎喘不过气来。
“先生,你不能走!”那“女程咬金”一把拦住卢躬庶。
这时,一辆车子停到他们面前,一个男人走下来,看到卢躬庶,微微一愣,仿佛认识他似的,“卢先生,真的是你……”他以一副痛心疾首地样子看看一旁泣不成声的“小盈”,“怎么?你们又吵起来了?大庭广众之下,这也太不雅了吧,来,大家还是回去好好商量商量吧。”
他这样说着,似朋友般地把手搭在卢躬庶肩上,又以另一只手的拇指不动声色地死死按住他耳根下的“命门”穴位,卢躬庶张了张嘴,竟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两个警卫员看到卢躬庶不再辩驳,寻思那男人既能指名道姓,以为他们真的相识,彼此脸上划过一丝尴尬,都不便上前,任几人将卢将军推上车子。
没有人看到,昏暗的车子里,已有一支枪顶在卢躬庶头颅上。
两个女人也上了车,车子在围观人群的指指点点,说三道四中,绝尘而去。
一片漆黑。
当眼罩被人揭下的时候,卢躬庶的眼睛被深深刺痛了,除了强艳的阳光外,还有面前的那个人,郭仲衡。
卢躬庶慢慢点点头,“果然是你……”
郭仲衡得意地笑笑,“哈哈,卢将军,我知道你在调查我,可惜啊,我比你早了一步,先发制人。”
卢躬庶上前一步,指着他的脸,破口大骂,“叛国卖民的走狗!郭仲衡,日本人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卢将军,这你可说错了,叛国?我时刻忠于我的国家,哈哈,不过我的国家是大日本帝国,我的真名也不叫什么郭仲衡,我是大日本帝国中川子爵家的后人中川修二,你可听清楚了?今日便叫你做个明白鬼!”
中川修二。
原来,他是日本人……
卢躬庶冷笑了一下,“想来,你们这群蛮夷犯我疆土也是处心积虑、蓄谋已久了。”
“犯你疆土……哈哈,用不了多久,这疆土说不定会属谁所有了,哈哈。”
那恣意放肆的大笑印在卢躬庶沉静的眼眸中。
——这疆土,终会归谁所有,今夜,从我卢躬庶的这把老骨头里,便可教你略见一斑。
身后一直沉默的女人慢慢地站起来,“中川君,不用和他废话了。”她踱到卢躬庶面前,“卢老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到了这个地方,没人能拒绝我们的问题的——我知道皇军的阵营里出了内奸,说吧,这个人到底是谁?”
“上了你们的车,我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你休想翘开我的嘴。”
“哈哈哈哈……”那女人似乎听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话,“卢将军,您还挺幽默,你已经知道了中川君的身份,还有可能活着回去吧,快说吧,说了给你痛快的一死,否则……哼哼,想您也是专业人士了,不需我们麻烦吧,您年纪也不小了啊,卢先生?”
卢躬庶慢慢闭上眼睛,不再理睬,他早已作好承受一切的准备。
“好!”“四姐”轻轻拍掌,“我就喜欢和我较劲的人。”转身,拿起几案上一把精巧的小尺,对着灯光,作出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在尺子上比了一截,“不知道卢先生的发质如何?金田,先给我弄……三平方厘米的头皮吧。金田,你要知道,卢先生可是矜贵人,要完整的给我揭下这块三平方厘米的头皮,不要有一点破损哦。”
老吴像鹰犬看着猎物一样幽幽地看着卢躬庶,慢慢地戴上一副白色的手套……
山间,细雨蒙蒙,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响彻山谷,久久不绝。
于谦有句诗,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只等闲。他明白,自己只能选择等闲地经受那千锤万凿,而此生,却再没有机会走出这幽幽深山。
一盆冷水泼到卢躬庶身上,他已经没有任何反应。老吴抓住他的头,使劲儿晃了晃,转向“四姐”,“长官,他……好像真的不行了。”
“四姐”扭了扭慵懒的身躯,“我又没让你弄死他,想办法,把他给我弄醒。”
老吴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那儿,郭仲衡搬来一部电台,从里面拆出两根电线,“金田君,你先走开些。”
郭仲衡扯开卢躬庶的衣服,以两根电线顶到他胸口,一阵剧烈的咳嗽,卢躬庶苏醒过来。
他勉力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三个人,不屑地冷笑一下,“怎么样……老头子还是很厉害吧……”他的嘴慢慢动着,气息却微弱地几乎发不出声音,面容还是依然的无畏无惧。
老吴气急败坏地抄起手边一只不知名的带着狼牙的刑具,朝卢躬庶奔来,“老东西,我看你能挺多久?!”
“四姐”缓缓地抬起手,拦住他,她明白,他的确挺不了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