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秘书指了指一个匹配度95%的名
字,“我曾经安排他混在一群人里与元帅见面,元帅根本没有多看他一眼。。。。。。那个97%的,也被送到过指挥室,还是什么都没发生。”
那只手仍然拼命前伸,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却还是够不到沈凉月,贺明风的声音中透出一股悲凉的绝望。沈凉月心里酸涩极了,他听见医生叹着气说:“这真的是很诡异的事,alpha很少能抵抗高匹配度omega的诱惑,这与alpha的本能相悖。。。大概是他从心理上不接受那些人,元帅要找的是他心里认定的唯一,不是更高的信息素匹配度。”
爱是温情柔软的唯一,匹配度却是冰冷的数值,贺明风的血顺着指尖滴下来,如果沈凉月再问他当年的那个问题,他绝不会再糊涂地说“不知道”。痛苦令爱分明,没有失去后的思念如狂、日夜煎熬,他又怎么会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让他全身心渴望着的伴侣,从来都只有沈凉月一个人?
“所以,你们叫我来,就是要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痛苦,”沈凉月紧盯着那只淌血的手臂,一字一字地说:“眼睁睁地看着他,这么死在我面前?”
医生忙道:“我怀疑发狂状态是由寻偶症诱发的,也许您可以释放一点信息素,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玫瑰花的香气浅淡的飘散,盖住了血腥的气息,和孔洞中溢出的雨水味儿悄悄缠在一起,那只手猛然开始剧烈的颤抖,沈凉月揪心地问:“他还会好吗?”
“如果能唤回他的理智,元帅还有一线生机,如果不能。。。他会这样饱受折磨,直到力竭而亡。”
仿佛是在回应这句话,那只手突然收了回去,而后整个铁门被砸得“砰砰砰”地巨响,贺明风声嘶力竭地嚎叫起来,铁门在明显地摇动,他的反应竟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更加癫狂!
“退后!公爵大人,看起来信息素并没有用,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秘书心有余悸地拽着沈凉月往外走,贺明风的手飞快地伸出来,像要留住什么一样在空中抓挠寻找,他的另一只手还在拼命锤着铁门,早已哑掉的喉咙中爆发出崩溃般的含混嘶吼:“不。。。不!门,打开!我的。。。。。。别、别走!”
沈凉月回头急急道:“他在说话!”
“您幻听了,元帅早就没意识了!
”
“放开!”沈凉月甩开秘书的手,“你听,他在说别走!”
“别、走。。。”他的声音介于动物的悲嚎和人的呐喊之间,像刚刚学会说话似的发音不清,声带的摩擦声和喘气声令贺明风分外像一头受伤的野兽,语声嘶哑得似乎每说一个字都要吐出一口血,“我的。。。回来!回来!”
铁门摇撼、吼声震响,里面关着的是一头随时能要人命的凶兽,连身经百战的秘书都吓得浑身发冷,看上去最柔弱的沈凉月却表现得最镇静,他回身站定,很轻地说:“你在。。。叫我吗?”
地动山摇的声响倏然停了,那只手的五指指尖都在竭尽所能地伸向他的所在,世界猛地静了下来,“月。。。月。。。。。。”呜咽声伴着嘶哑的气音,铁门后的贺明风用尽全力,如同初学人语的猛兽终于完整地说出了一句话:“求你、别走。。。求求。。。求求你,回来!”
能打碎铁门的手在不停的发抖,时间仿佛停滞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脚步声回响在舱室内,沈凉月一步步走了过去,站在那只手的一臂之外。
“公爵大人,小心呐。。。”秘书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看见沈凉月缓缓抬起手,纤细白皙的指尖和那只鲜血淋漓的手轻轻一触。
omega的手腕细瘦可握,如花枝般能被轻易的折断,他触碰的那只手却比钢铁还硬、宛如死神滴血的镰刀,这个细微的触碰,却仿佛蕴含着无法估量的力量,让那只剧烈颤抖的大手几乎不能承受——他们的手再次相触,如同小时候第一次牵手一样,这个动作有某种神迹的意味,仿佛是再创世纪。
一如神赋予人生命,人的降生伴随着啼哭,铁门后的人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哭声,悲切得让人的心肝都难过得搅在一起。alpha的力量那么大,却只是轻轻碰着omega的指尖丝毫不敢用力,而后那只颤巍巍的手略有些局促地收了回去,再探出来时,手上的血已经被擦得干干净净。他生怕自己的血弄脏了沈凉月白净柔软的手,铁门里的贺明风手心朝上地再次伸出手,小心翼翼地等着他无比珍惜的心上人,轻轻把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在苍茫无垠的宇宙间,与心上人指尖相触,仿佛就是创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