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渐渐无声,过了许久,一声悠长宛转的叹息消散在冷却下来的空气里。
沈凉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梦里依然在落雨。不知睡了多久,寂静的夜里突然传来听见一声骇人的巨响,沈凉月吓得“腾”地坐起身,贺明风的手帕从他脸上掉下来,花瓣般飘落在一旁。
他捂着狂跳的心口,一身冷汗地判断声音的源头,很快“哐哐”的撞击声又响了起来,连续不断、分外诡异可怖。沈凉月大着胆子赤脚下床,小心地没有开灯,从大门的猫眼中向外张望。走廊亮着灯,没有人在外面,他把耳朵贴在门上凝神谛听,这声响似乎是从贺明风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你好,我是沈凉月,”他心神不宁地拨通了秘书留下的电话,“你能上来看看吗?我听见异响,似乎是从。。。元帅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我知道了,我到达之前,您千万不要自己出门,先呆在屋子里,好吗?”
“。。。好的。”沈凉月挂断电话,忧心忡忡地回到卧室,让他吃惊的是雪球在这样的响动中,依然睡得四仰八叉,好像习惯了似的。
走廊上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随后是钥匙开门的声音,过了一会儿,沈凉月的门被人敲响。
“抱歉公爵大人,您没有睡好吧?”秘书向门后的沈凉月欠了欠身,“您不用担心,刚才的动静是元帅的寻偶症又犯了,您听见的声音八成是手铐和铁艺床头的撞击声。元帅估计是怕自己犯病会打扰您,特意把自己铐在床头,反而闹出了这么大的响动。。。。。。不过现在没事了,他已经被电
网电晕了。”
“。。。什么?”沈凉月诧异地瞪大眼睛,“电晕了是什么意思?!”
秘书风轻云淡地说:“五年前我们就根据元帅的寻偶症设计了防护电网,如果他挣动得太厉害,就会直接被电击到晕阙。您知道的,一个没有意识的顶级alpha有多可怕,他醒来的时候,只怕整座房子都拆平了。”
“。。。五年,他都是这么过来的?”
“也不是每天,”秘书摊了摊手,“一个月里偶尔有几天反应比较大,我们都把那几天戏称为:元帅的大姨夫又来了。。。。。。”
这个形容很幽默,沈凉月却完全笑不出来。
“上次从仙女座回来,他的病已经好了很多。这一次大约是因为您就在他附近,他感觉到您的存在,所以又犯病了。”秘书看了看表,“已经是夜里三点了,您快回去睡吧,他今天不会再闹了,明天我会主动建议他打肌肉松弛剂。”
秘书一副久病成医的淡定模样,扶了扶眼镜道:“公爵大人,祝您好梦。”
“麻烦你跑一趟,晚安。。。”沈凉月在秘书转身离开前,又忽然叫住他说:“对面的钥匙能不能给我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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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顾云深说贺明风的寻偶症是装的、是苦肉计的手段的时候,沈凉月是没有相信的。但这个疑虑不可避免地时而浮现出来,他甚至在潜意识里很想相信顾云深的推断,以此来坚定不回头的决心。可当沈凉月亲眼看见碧蓝的电流在黑暗中诡异的流窜,一切已有了不容置喙的答案。
“表哥,这回你可错了,”沈凉月看着晕倒在床上人事不知的贺明风,喃喃低语:“他真的为我病得很重。。。。。。”
贺明风倒在床上的姿势很不舒服,脖子和脑袋别扭地歪在床沿,沈凉月下意识地伸手把他扶回床上,“啪”地一声,电光打在白皙的指尖,沈凉月颤抖着后退了一步,手指有些火烧火燎的疼。他低头搓着泛红的指腹,暗暗地想:贺明风被电晕的时候一定很痛苦,而这样的折磨竟然持续了这么多年。
床头有个按钮在黑暗中闪烁着蓝光,沈凉月抬手摁了一下,“叮”地一声,电网倏然消失。他在床边静静站了一会儿,而后坐在坐在床沿,轻轻扶正alpha的头,让他枕在自己的大腿
上。
在黑暗中,沈凉月微凉的指尖温柔地抚摸着贺明风的脸,他触碰到他昏倒后依然紧拧着的眉头,心脏似乎也被拧了一下,冒出一股酸涩的滋味——他成了贺明风眉头上解不开的结,贺明风也成了他心里过不去的劫。
指尖在眉心摩挲,那里有一道竖痕,他们在一起时,沈凉月也曾在夜里这样轻抚过Alpha的脸,那时他摸到的是他一直翘起的嘴角。五年的时间,他们都改变了太多,他知道贺明风过得不好、因为他离开了他,那沈凉月自己呢?他与贺明风分开以后,是不是比以前快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