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州的夜灯节比正月十五的花灯节还热闹。尤其这两年来,她极力发展民间商会,加之凡州本身就是六国地交通枢纽,自然也是商人们最爱聚集地地方,商业带动民生,自然而然,这里渐渐就热闹起来了。
用纱巾遮住半张脸,不是怕羞,而是怕街上的闭子花粉,她沾不得凡州这种特产的花粉。
凡州的格局其实很规矩。街道、巷子都是齐齐整整的,一道运河直通整座城,连着城外的护城河。每到六月初六夜灯节时,伴着天上的满天星子,运河上飘浮着上千盏水灯,其景就像人在天上行走一样。由此凡州的夜灯节还得了个雅称——天上人间。
沿着运河边走边看,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本以为出来走走,心里会舒服些,没成想到是越来越闷了。
走到城主衙门门口,发现门口围了一堆人,像是出了什么事。3g华 夏网网友上传她想上前看个究竟时。官兵已经分开了众人,恰好给她让出了一条道。但见钟离莲急火火地跑到她面前,。“北南不见了。”
“什么?”
“我跟丫头买花灯时。他还站在我腿边的。”钟离莲地脸色看起来非常不好。
“别慌,先派人分头找。”虽然这么说,可自己的心里也没有底,以前也经常带他出来,到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最近各国经常派刺客 来,不知道会不会……不会的,不能自己吓自己。
分派了几路人分头去找,她跟钟离莲刚想着往南走,没想一个兵丁分开了众人,拿了封信给她,上面用狂草写着两个字:岳地!
这笔迹她认得,钟离莲看到那个“岳”字后也大概明白了。
“我去叫华黎来。”尉迟尊这个时候来很可能是想接他们母子回魏国,但看那个岳字就知道,那是金云溪在魏宫的封号!
金云溪捉住钟离莲衣袖,“相信我。”
钟离莲理解她的意思,她是想让相信她不会离开她们,“……对不起。”是她太自私了。
除了隐帆外,没人跟着她,她知道他在哪里,即使连自己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这么确定,总之她是找到了。
定风坡是当时他被囚在凡州城三日时所去过的庄子,他说喜欢那 里,在赠了庄主一枚大魏通关金牌后,这庄子就成他地了。
没想到前来迎接她的不是他,也不是侍卫,而是他们地儿子——北南,小家伙已经三岁多了,按民间的算法应该是四岁了,出奇的调皮,但从来不哭,即使从桌子上摔下来,摔得一腿的淤青也没流过一滴眼 泪,不知道这一点像不像他。
小家伙本以为娘亲见到他会高兴地扑过来,谁想娘亲却只站在门 口,他很聪明地拍了拍小手上的泥土,仰脸与娘亲对视,他看得出来,娘亲似乎不大开心,“善律己者,乃堪大用。”突然童声稚气地说了这么一句,害金云溪也跟着笑了出来,这是钟离莲给她荐才时说得话,没想到他在一旁到学去了。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蹲下身子,扯了脸上地纱巾给他擦拭小 手。
见娘亲笑了,他就知道这句学来地话肯定是好话,但他不懂是什么意思,“不知道。”
“不求甚解,学来何用?”
揪着嘴,咬了咬唇瓣,在确定娘亲没有生气后,双手赶紧伸进衣 袋,从棉布
摸出了一只薄薄的小金牌,上面 刻着“四方享业”
四方享业?这就是他给儿子的恩赐?果然够厚重。
“母亲,无功不受禄!”或许他地意思是要娘亲还回去吧?总之是把这个礼物留给娘亲处置了。
“你把他教得很好。”一具黑影罩到了母子俩身前。
她没有抬头,而是看着灯光里儿子的小脸蛋,“他平常很调皮的,今天怕是见了生人才会这么乖顺!”
尉迟尊也蹲下身子,试图与金云溪平视,可惜被儿子挡住了光线,看不到她的表情。
小家伙在娘亲与这个陌生男人之间逡巡了数眼之后,一把抱住娘亲的脖子。在她耳朵旁悄悄说了一句话。“母亲,里面有好多跟隐帆姑姑一样的人。”见识过几次刺杀他们地刺客后,他知道,除了隐帆姑姑 外,其余像她那样地人都是坏人,都想刺杀娘亲。
金云溪笑着点了点头,“以后再不许吓唬姨娘了,否则师傅又要打你屁股了,懂吗?”姨娘是钟离莲,师傅自然是尉迟华黎。
小家伙回脸看了一眼尉迟尊。再转头对着娘亲点点头,毕竟他带他走时是用强迫的,只不过来到这里后,他一直陪着他玩,看在这个份 上,他打算不在计较被他抓来的事。
“隐帆。”看着尉迟尊的脸。“走了。”
既然她已经来到这儿了,他自然不会就这么放她走。这次北行,一来是视察北疆军防,二来是接她们母子回国,在外飘流了这么久,如今大局也算暂时稳定。自然不能让她们母子就这么飘在异邦。
几个内卫高手将她们三人围在中间。小家伙紧紧抱着娘亲的脖子,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感觉对不起娘亲,是他害娘亲和隐帆姑姑被这几个坏人围住的。如果下次再看到这些人,他绝对会让师傅把他们都打趴下。
尉迟尊来到金云溪面前,双母炯炯有神望着她,“我不会每次都由着你的性子。”
他变了,变得更加霸气,连她记忆里依稀记得的温柔都没了,这个男人已经完全被权利和雄图吞噬掉了,这让她突然记起了当年皇嫂摸着皇兄的脸说过的话,“你越来越像君王了,已经不能再是我地夫君 了。”皇嫂那时的表情很温和,脸上除了笑没有一丝痛苦,或许这就是为什么皇兄此后再也没在昭阳宫夜宿的原因,那句话里的拒绝之情何其断然,何其隐晦!如今,看着眼前这个曾经她爱过,也爱过她的男人,他突然明白了皇嫂当时为什么会笑得那么真切,笑是此时唯一一种能表达心情的方式,因为眼睛里已经再没有眼泪了。
“听说庄妃去世了,什么时候?”下巴放在儿子地小肩膀上,此 刻,这世上只有这么一只小肩膀是完全没有目的给她靠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