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华黎抹一把额头上被溅到的残血。将马鞭系在腰间,皮笑肉不笑的在原地打了个转,眼睛并不瞅金云溪,只瞅着又红又大的落日, “便宜你了,以后就带着你——还有你那群老老小小地。”
“谢谢。”这两个字她似乎很少对人说,不过每次说都是真心地。
“以后……以后咱怎么办?”将脚下的石子踢下断崖,状似不经 意,却又有点好奇,这个聪明的女人应该对以后地事有所打算了吧?她是不大想承认她有多聪明,可关键时刻她还是瞒能让人信任的。
“以后?是啊,还有以后!”扶着身后的砾石坐下来,站了近一天了,真是累坏了。
尉迟华黎惊诧,刚夸她聪明,不会立即就给她犯糊涂吧?“你不会没想吧?咱们现在可是把元老大的人都给咔嚓了。”这不是要命嘛,不想好对策,等人家派更多的人来,不又要等着翘辫子了?!
金云溪倚着背后的松树干,闭上眼,夕阳映得她满脸通红。
“喂!你这个疯女人,别给我装死,快说啊,这可关系着七八十条人命呢。”捅了捅她的胳膊。
“放心,元老大能在六国边界称雄这么多年,自然不会是个有勇无谋之辈,三百多个骑兵居然在一天时间内被收拾得只剩二、三十个人,他是不会立即再派人来的,用你的头脑想一想,假如是你吃了这么大的亏,你会急着派人来吗?”金云溪依然闭目养神,今天用了太多的元 气。
“当然会!”尉迟华黎毫无城府地回答。
金云溪勾唇浅笑,“所以说你有勇无谋!”
“……”尉迟华黎气得指着金云溪半天没说出来话。
“我没力气了,不想跟你争辩,隐帆找到了个山洞,咱们今晚在那里过夜,哑婆婆她们已经烤好羊肉等着了,你不饿吗?”睁眼起身,她好饿啊,生平第一次因为饥饿想吃东西,原来这感觉这么好,因为饥 饿,所以人一定要吃东西。
“我收回刚刚的话,带着你的人明天滚蛋——”尉迟华黎背对着夕阳大喊。
金云溪大笑出声,声音悦耳好听,伴随着山鹫的鸣叫,奇特地让人感觉不到满山的萧杀之气。
“我说话算话!”尉迟华黎再次声明。
金云溪笑得更大声,她知道她是不会抛弃他们这些老若妇孺的,单看今天她那么拼命就知道了,她其实是一个大大的好人。
尉迟华黎蹦滕了半天后,也慢慢笑了起来,最后干脆变成了又笑又骂,“你这个疯女人!别以为姑奶奶我是什么好人,我就是一个土匪——女土匪!哈哈……”好吧,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么,就是非常想笑。
“好了,女匪头,开饭了。”金云溪站在半坡上回望身后那个蹦得比猴子还高的女土匪,笑容满面,没错,她现在的心胸无比敞亮,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笑得这么痛快!
夕阳终于被黑暗吞噬掉了最后一丝光亮,圆月初升,光芒四射,又是一个月圆之夜,离上个月圆之夜如此近,却又如此遥远……
此战之后,落风山这座本来济济无名的荒芜小山,突然成了各国边界土匪、百姓们茶余饭后的谈资,毕竟元老大在六国边界的势力不容小觑,能让他吃败仗的,数一数六国边界的山寨,还真凑不够十根手指 头,这落风山上的土匪果然了得啊,据说落风山寨里的寨主是个“母夜叉”,她挥一刀可以砍死上百人,喊一嗓子可以吓死一只猛虎。山寨里还有个天仙样的菩萨,不但好心收留流落的难民,还能降伏那只母夜 叉,于是,谣言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就这样,落风山两三个月之间由空山计唱成了沙场点兵……只气得尉迟华黎哇哇乱叫,她哪里像母夜叉来着?!
元老大来袭的危险也迎刃而解,毕竟不明就里就派人撕杀这种错 误,犯一次足以,好歹要弄明白落风山的底才能再行动,这也是金云溪想要的结果,不然她干吗让人四处散播谣言?要得就是他的按兵不动!
三十四 双龙会 一
量赢了,并不代表以后还会赢,她最清楚落风山的实力,不过就是一处难民收容所而已,也亏那个女人这么有自信地大言不惭,说什么落风山固若金汤,就那两把破刀、几匹糟马也敢拿出来现眼,不知道她到底是聪明还是笨!翘着二郎腿,倚在山石上晒太阳,还是春天好,不冷也不热,四处还有虫鸣鸟叫。
“大姐!”小四突得在她头顶冒了个头,吓得她一个哆嗦。
“要死啊,大白天装鬼,走路干吗不带响!”一脚蹬过去,恰好踹在小四的小腿肚子上。
“大姐,我们刚刚逮了只‘肥羊’!”所谓肥羊即是有钱的路人,也就是说,这小子又干起了以前的行当——劫道!
“你小子狗改不了吃屎!没听那个姓金的女人说了嘛,以后不能再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了,啐!”继续仰躺着,眼睛被阳光映得有些睁不开。
“可是——大姐,咱们本来就是土匪,不偷鸡摸狗……那干什 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