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命迁徙求生路
王宝山敞开窗子看着院中的积水,沉默良久。
不对劲,实在太不对劲了!
雨断断续续下,中途甚至下过几回暴雨,而大河的水位不停上涨,此时无论高处亦或低洼的地界皆已被积水所笼罩。
前几日东小庄尚且还好,虽有积水却不大碍事,等雨下得愈发久了,积水随之增加,院子里的积水甚至可以没过脚踝。
按照当地建造房屋的习惯,人们首先选择在地势较高且平坦的地方落脚,织女镇人数多需要的平坦土地面积更大,所以才选在西边,毕竟东边平地的面积着实有限。
东小庄却没有类似的烦恼,织女镇祖祖辈辈在此地扎根繁衍上千年,子孙数目极为可观,东小庄只百来号人,在东边建造房屋绰绰有余。
因此,东小庄的地势比起织女镇而言要高出不少,在阴雨连绵的天气中尚且得以多挺几日。
至于织女镇,随着外头的积水变深,甚至灌进房屋里头,人们不得不将家什往高处放,房梁上挂的东西愈发多,而粮食份量重,便被小心翼翼放在床上以免受潮。
勤快点的人家时刻准备好笤帚将房屋里的积水往外扫,奈何外头的水更多,即使卖命干活照样不曾收获多少成效。
而懒惰亦或认命的则呆呆坐在炕上,他她总觉得这是老天爷降下的灾厄,逃不过去的。
房屋和厨下的土灶边亦有积水,柴火同样有限,连最最寻常的烧火造饭都变成格外奢侈的事。
于是,人们只能提前做出耐放的干粮,饿了就吃上口。
南边盛产稻米不假,然而稻米价贵,寻常人家少有吃它的机会,只有里正乔掌柜几户有家底的人家准备了炒米以备不时之需;其余人家,则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做了糠饼,他们在日复一日的贫困中活得与牲畜无异,吃糠咽菜是最平常不过的,对他们而言,灾荒年间有口吃的已经很是不错,哪儿来挑剔的机会呢。
南边的农人尤其是男性,打小在河湖边长大,几乎没有旱鸭子,他们倒不怕在大水里丧生。
让织女镇乡民们恐的地方在于,诸人能够保全性命不假,却没有办法将粮食全保下来,此前连夜做出的竹筏顶多能带出一两袋粮食,再多就容易在大水里翻船啦,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乔掌柜的忧虑比其余人多出几百上千倍。
他瞒着人在地窖藏了几万斤粮,原本预备等大伙山穷水尽之际拿出来置换他们的土地来着,谁成想计划尚未实施洪水就抢先来了。
知晓此事的只有乔家人,或许里正能算半个,乔掌柜没办法凭借自己跟几个儿子单打独斗将粮食运到安全的地方,他唯有不停检查地窖,试图将地窖封死。
乔掌柜自来聪明,就算不愿相信,他照样明白等大水来到他的地窖必定遭殃,如今乔掌柜只盼里头能少进点水,不贪心求旁的,只消保住半数粮食即可。
又几日过去,乔掌柜彻底无暇顾及地窖里头的东西。
屋里浸满了水,人陷在里头浑身潮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