疙瘩看着眼前刺眼的红色,思绪竟不知不觉飘到十几年前他同有福成亲的时候——
那时没有天降横财,给的聘金还靠族人们接济,自然没有多余的力气给有福置办花轿红绸,疙瘩跟族里兄弟们赶着王宝兴家的牛车将有福驮回了王家村。
那时候疙瘩还是个少年郎,满心憧憬此后过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日子,若有人在那时候同他说他会在十几年后与新妇闹到不可开交,疙瘩必定会觉得对方在同他说笑。
当年碍于手头太紧,迎娶有福时布置太过简陋,待到第二回成亲,疙瘩预备风风光光大办来弥补当年的遗憾,奈何族人们嫌此事丢人最后竟连桌席面都凑不齐。
疙瘩努力将目光转移到苇叶年轻娇美的面庞上来,试图将过去同有福的所有记忆抛弃,就如同抛弃有福这个人一般。
东小庄过来的人寥寥,织女镇却出了不少人手,尤其家中缺口粮的,纷纷前来帮衬试图在席面上混口饭吃。
本家有妇人见苇叶始终耷拉着脸,起哄道:“新娘子,笑一个,人家新郎官接你来喽!”
苇叶努力咧开嘴露出笑容,笑容着实不算好看。
苇叶在众人的簇拥下坐到疙瘩迎亲的牛车上。
她穿着旧日的棉袄,只头上别着几朵鲜艳的红花,此外再无装饰。
若没有疙瘩横插一脚,苇叶明年开年就会同打小定亲的表兄成婚,虽说她在家中不得重视、连身体面的嫁衣都没有,然而苇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用凑了两年的布头精心做了两朵漂亮的红花,插在木簪子上漂亮极了。
世事难料,她没有嫁给自小定亲的表哥,反而被爹娘卖给疙瘩换口粮。
苇叶再没有插花做簪子的心思。
那日,她娘嘱咐:“你把前几个月做的头花找出来,成亲的时候总归能用上。”
苇叶却犯了犟脾气,宁可将原先扎的花毁掉也不愿用在婚礼上,倒害得她被爹娘打了几棍子。
最后,苇叶娘不知去谁家借了人家成婚的红布,用红布又给苇叶攢出个头花来。
疙瘩欢天喜地迎新娘子进门之际,有福却来到了木槿家。
就算族人们有意不去疙瘩那儿,可成婚到底比平常热闹,免不得闹出动静来,外头的敲打声闹得有福头疼。
疙瘩距离木槿家算最远,有福索性拿着针线簸篓来木槿家做针线。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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