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能得罪、那个照样不能得罪,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陈寡妇只能被迫答应。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人家没有明说不要寡妇,她不算犯错。
刚过来时,陈寡妇战战兢兢,生怕被发现真相,木槿同样怕她们的身份被察觉,即使在房间里独处,她们两人都不会讨论这等事。
任谁都不会想到,张家老爷太太动起买陈寡妇给女儿陪嫁的心思。
昨日陈寡妇回来之后,见主人家没有立马过来找她们算账,木槿甚至产生侥幸心理,觉得对方可能不在意这种事情。
现在听见张太太喊陈寡妇过去,所有的侥幸皆被打破,她再没办法自欺欺人。
见木槿跟着去,婆子黑着脸说:“太太没说让你去。”
木槿挤出笑容:“我嫂子笨嘴拙舌不会说话,我怕她惹恼太太。”
她好声好气与婆子说道许久,婆子才没有硬拦下她。
进入后院的厅堂,打眼就能瞧见张家老爷太太严肃地坐在圈椅上,脸上再不见平日的和蔼可亲。
木槿不敢怠慢,屈身行礼时愈发规矩。
她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张老爷瞥了木槿一眼,对方并不在意多了个人,脸上没有出现半点波澜。
张太太盯着陈寡妇的眼睛问:“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陈寡妇不善和大户人家打交道,然而她谨小慎微最会看人眼色。
陈寡妇明白张家人大约知晓了她寡妇的身份。
她扑通跪倒在地上。
因为恐惧,脸上瞬时被泪水糊满:“老爷太太饶命,我入城前才清楚您并不知晓我当家的没了的事,又怕您责怪,这才……”
陈寡妇本就瘦到皮包骨头,加上刚来到张家时,天气尚不算冷,她没有带厚实衣裳,现在身上只穿了两层,隔着衣料,就能看出她瘦骨嶙峋的脊背形状。
张太太本就迷信风水玄学,而且又如此重视芙姐儿的婚事,她从未想到最大的岔子会出在一个微不足道的绣娘身上。
张太太表面瞧着挺和气的一个人,实则最重视尊卑分别,她看木槿和陈寡妇就跟看猫儿狗儿差不离,高兴了赏它块骨头,不高兴了随意处置了就行。
陈寡妇的绣活合她心意,张太太愿意给赏赐,那几两银子不过是条裙子的钱,她从不吝啬。
但如今陈寡妇的欺瞒让她格外生气,若非顾忌官府,张太太恨不能当场把她二人打杀。
张老爷重重地拍了下桌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