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长风进院门的时候,李豆子正站在檐下洁牙。李豆子常年劳作,面上不算白皙,林长风一直也没仔细观察过,他脑子里的李豆子形象就是一个瘦黑小孩儿。这会儿细细一看,发现这小伙儿明眸皓齿的长得还真是不错,嚼着杨柳枝的嘴巴一鼓一鼓地也可爱地很。
就是这个个子太矮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地域原因。林长风摸摸下巴,昨天一起上山找人的那群人普遍都不是很高,李豆子更是一群人里面最矮的那一个,好在身材比例不错,手长腿长的,这么一想应该还是营养不良,回头得多补补。
不等他继续琢磨,李豆子已经吐掉嘴里的杨柳枝渣渣,一脸奇怪的看向他:“你站门口干嘛呢?”
林长风回过神,嘴里回着没干嘛,脚步不停走向他。
“怎么来的这样早?”李豆子发出三连问:“你是一点没睡啊?不困吗?”
末世人一晚不睡很正常,林长风:“不困,我昨天问了沈哥,他说他会鞣制皮子,刚好我回去也睡不着,干脆收拾收拾来找他学学。”
沈哥就是村里猎户,昨晚林长风问他认不认识能鞣制皮草的,沈哥正好会,听说了昨晚是他带着人找到的大家,也很大方的表示可以教他。
李豆子打水洗脸:“不困你大早上站门口发呆?该不是困傻了嘴硬吧?”
林长风看他准备用冷水洗脸,拦住他:“这么冷,水不烧一下吗?”
“烧火要柴的,哪那么精贵还专门烧水洗脸了?”李豆子拨开他的手,继续洗脸。
林长风一想也是,李豆子腿不方便,打了柴也不好背下来,便说:“明天我去给你砍两根树过来做柴,你这样不行,冬天还洗冷水,会冻伤的。”
李豆子一听这话,连忙劝阻:“别别别,可不能随便砍伐。”
打柴火这事儿其实是也是有规定的,桃溪村所在的镇县统归南岸府管辖,这个南岸指的就是长江南岸。
嗯,没错,这个时空也有长江黄河。
整个南岸府多山地丘陵,夏季雨量大,多山洪泥石流,所以朝廷规定树木不能随意砍伐,春夏不准打柴。当然了捡捡枯木、耙耙松毛这种不算。打柴只能在秋冬打,而且不能伐木为柴,只能修剪枝条。
临山的村子,如果出现因为伐木过多导致水土流失的,那这山附近的村子是要受罚的。前山这一片山地归属桃溪村,村里人可以上山寻山货,打柴火,要是伐木必须要报备村长,然后由村长去衙门登记后才可以砍伐,而且后续还要补种树苗。
一套套听下来还怪环保的,林长风心里琢磨回头找几棵大树去剪剪枝好了。
早起煮的早饭已经熟了,说是饭,其实也就是粥里面切了点羊肉碎、青菜碎,七七八八煮起来也有一大罐。时下人们都是一天早晚两顿,李豆子正值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年纪,每到中午就饿得不行,所以多煮了点,午时垫肚子。没想到林长风来的这么早,这下倒是刚刚好了,他招呼林长风:“你早上吃过了吗?我粥煮多了,你也来点?”
林长风心里知道他不会多煮,昨天晚上吃了他那份让他饿肚子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哪还能再占用他的早饭,再说他早上吃过饭来的,说:“我吃过了,你吃吧,我去找沈哥学习去。”
李豆子放下碗,说:“你知道他家在哪吗?等我吃完我带你过去吧。”
林长风:“昨天问过了,你慢慢吃着,我先走了。”
“好吧。”李豆子见他知道地方,也不坚持。
等两人再次见面已经是下午,沈哥教了他如何配制鞣制原液,这个很简单,用盐、白矾和水按照比例配制就行。皮子用温水泡上两三个时辰,然后用配好的原液再加水浸泡皮子,泡个四五天就可以捞起阴干。
他在山上没有多余的容器,沈哥说他会帮忙看着,就将这段时间攒下的皮子全部浸泡了,等阴干后再下来拿。解决了一桩大事,林长风心情也不错。
天气晴朗,李豆子趁着日头正好在院子里做冬衣。他手里有林长风给的三两多银子,买完油盐米粮,还买了口大水缸,另外还买了布打算做一身衣裳、一双布鞋和一床冬被。
钱真是不经花,这么一买就去了一两多,李豆子精打细算,用买布和老板绕来的布头做了个灰扑扑的小荷包,剩下的银钱堪堪二两出头,他全部收在小荷包里然后藏在了床底下。
见林长风进来,他放下冬衣去迎:“这么快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忙活一天。”
林长风嘚瑟:“那我手脚多利索,脑子也聪明,区区制皮小事用得着学这么久嘛?”
李豆子才不理他,径直去了屋里拿了几个篮子给他往他手里一递:“喏,给你的。”
小六子今天已经醒了,陶大夫检查过没什么大事,让在床上养一个月差不多能下地。被救的几户人家都很感激林长风,想请人吃饭又因为家里实在不宽裕请不起而作罢,听说李豆子和他熟,便准备了些蔬菜鸡蛋托李豆子转交。
言语间还夸了夸李豆子会交朋友巴拉巴拉的,见李豆子做衣裳,婶子们看不过去他那粗糙的针线,还跟后头好好指点了一番。
这可真是新奇,村里人平时可不搭理他,他这屋子又住的远,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上门找他闲聊,更别说被夸奖。不过李豆子知道她们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夸他,虽然承情,心里却并不感到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