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死亡,他的骨灰也会沉在这?吃人的海底。
意识到这?些后,艾乐客所有的感官仿佛在这?一刻齐齐发出了行?将就木的悲鸣,就在他太阳穴、脖颈处的青筋血管快要绷断前,他缩下了身子,紧紧将自己抱作一团。
在见到他的第一眼后,虞笙就觉得他瘦,但从来没有想过他这?么瘦弱,简直不堪一击,似乎只有他背上无?形的用来保护自己的龟壳才称得上坚硬。
但显然,它也抵挡不了太大的伤害。
艾乐客痛苦的哀嚎越来越微弱,作为旁观者的虞笙却觉得无?比刺耳,全身的力气像被抽空,她想要拉他起来,但无?能?为力,她现有的精力只够支撑她自己。
与?此同时,她的大脑有东西在燃烧,混沌的感觉回来了。
他们的呼吸声一个比一个听上去急促,就像两个会吵架的小人一样,非要分出个输赢,此起彼伏的声响瞬间铺满整个逼仄的空间。
虞笙闭了闭眼,沉沉吐出一口?浊气,她试着?想象如果自己是孟棠,她会在这?一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这?是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
如果是孟棠的话,在她调取到足够完成委托任务的情?报后,她极致的理性会让她毫不犹豫地从当下扮演的身份里抽身而退。
蓝茵剧院的未来,艾米莉亚的以后,包括艾乐客的生死她一律不会插手。
而这?就注定?了重获同理心的她这?辈子都没法成为孟棠。
可要是苏又澄在的话,她会做些什么?
这?答案也简单到了明知故问?的地步。
——比她更?富同理心的她绝对不会就此撒手不管。
如果什么都做不了,那?至少得像苏又澄一样,说些什么。
虞笙想。
“艾乐客。”虞笙在无?形的较量与?僵持中率先开?口?,同时她紧紧揪住了他的衣袖,虽然只是短短的一截,但好歹算抓住了,“你?喜欢表演吗?”
艾乐客保持着?沉默,但呼吸节奏明显放慢了些。
虞笙说:“在考虑死亡之前,要不要试着?抓住一切你?喜欢的、让你?感到开?心的事物?”
许久,艾乐客抬起了头,那?是一张虞笙从未见过的、生气与?死气交杂着?的脸,惨白,铺满了晶莹的泪。
渐渐的,和苏又澄的脸重合在一起。
也就在这?时,虞笙意识到自己之所以会如此关注艾乐客,甚至不惜冒着?暴露委托内容的风险一次次地接近他,拿他当成特殊存在的根本原因。
只因他和苏又澄太像了,像到让她觉得压抑,一面又忍不住往他身上倾泻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每月初,弗罗伊登伯格家族都会举办一次小型家庭聚餐,到场的人多是私底下来往较多的晚辈。
莱夫还在美国,自然而然缺席了这?次的聚餐,少了一个大喇叭,餐桌上安静不少。
半小时后,应侍生走到菲恩身侧问?是否要上餐。
菲恩环视一周,轻轻点了下头。
等到头盘鱼子酱陆续上桌,包厢门被人打来,传来一道男嗓:“人都没来齐,怎么就开?始了?是你?的主意吗,菲恩?”
原本极富磁性的声线,却因刻意地拖腔,显出几分矫揉造作的轻佻。
不需要抬头,菲恩已经?认出了是谁,瓦莱里奥,祖父哥哥的孙子。
“是我。”他不疾不徐地承认道。
并非他故意刁难,给瓦莱里奥使下马威,而是他真的忘了有这?号人的存在。
见他毫无?解释、或者替自己狡辩的意思,瓦莱里奥笑容僵了一瞬,入座的同时,目光投向在一旁默不作声的菲尼克斯,“菲尼克斯,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穿女?装,不仔细看,你?都和女?人没什么两样了。”
这?一声成功将其他人的注意力也转移走。
菲尼克斯埋下了脑袋。
这?时菲恩淡声道:“我觉得很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