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应该是丁七掌柜与桂花婶之间有什么误会。”宋舞霞避重就轻地回答,告之了他早上发生的事情。
丁文长无言地听着,眼睛却无法离开她裙摆上的玉佩,越看越觉得扎眼。他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然后拿起来那块玉佩。有了刚才的经验,他知道扯是扯不断的,只能想办法解开了。可就在刚才的拉扯间,活结已经变成了死结,玉佩被扣得牢牢的。
宋舞霞觉得他的动作很莫名其妙,本想推开他的,但为了问清胡三的事,她只能先忍耐着,好声好气地说:“如果丁公子方便的话,能否请你在晚些时候把桂花婶送去王府?至于丁掌柜说的交货期问题。如果实在无法解决的话,我愿意赔偿你家的损失。”
丁文长的全副精神都在那块玉佩上。对他而言,这不止是一块玉佩,而是一种象征意义。他利用舆论,让皇帝不能强行下旨召她入宫,可是迫不得已地,这也让她成了家喻户晓的陆家未婚妻。如果最终她与陆博涛成婚——
他拿起一旁的剪刀,“咔嚓”一声,剪断了绑着玉佩的死结,把玉佩扔在一旁,沉着脸说:“把玉佩还给陆博涛。”见她只是不解地看着自己,凑近了几分,“好了,现在我们来谈笔交易吧!”
两人的距离靠得很近。宋舞霞直觉反应把自己的身体往后靠了靠,戒备地问:“什么交易?”
她与丁文长相处的时间不长,可她很早就知道了,他虽然没有皇帝那么卑鄙,但绝不是陆博涛那样的君子,也不似胡三那般没心眼。从始至终,他的表现很能说明,有些时候他根本就是一头精虫充脑的种马,而现在他正用暧昧的眼神看着她。暂时她没有生理需求,平日也没有‘吃’鸭子的习惯。所以——
“我不谈桃色交易!”
“桃色?”丁文长笑了起来,“很不错的形容,不过我和你谈的是正正经经的生意。”他清了清喉咙,坐正了身体,“既然你已经是孝和郡主了,最好还是抹去柳州的一切,所以,不如你把桂花糕的配方,以及你那个故事一次性全卖给我。如果你没功夫画画,可以把大体故事情节写给我,我找画师去画。以后柳县发生过的事就与你无关了。”
丁文长这么提议倒是没有存任何私心。当年若不是宋舞霞那句“求生不易。求死却不难”勾起了他的负罪感,他根本不会参与这桩生意。今天他之所以这么提议,一来是不想胡三与雀翎的事被挖出来,损了丁家的颜面,二来,依他的计算,宋舞霞从他那赚的银子已经花得七七八八,在京城里,哪样事情不需要花钱,她总不能每次送礼都送自己的画。
丁文长不知道的是,绿石山的山林与土地经过这几年的打理,已经能出产水果与蔬菜了。加上宋舞霞虽然自己不懂种田,但十分重视技术,请专业人士规划过土地的使用,所以水稻,小麦等农作物不但够山庄的自给自足,每年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所以即便册封郡主时的赏赐被苏四娘克扣去了一大半,但她并不缺银子。
不过宋舞霞从丁文长的话中发现了另一层意思,他能抹去她在柳县的痕迹,就表示他也许能办成其他事,比如胡三的冤狱。
“我一听桂花婶在丁家,就认定是丁文长找到了人。如果舆论认定大哥揍允琪只不过是姑丈教训外甥,那么就算有再多的目击证人,也只能证明他打人了,与土匪扯不上半毛钱的关系。”
想到了这点,宋舞霞突然觉得豁然开朗了。这个时代是没有《青少年保护条例》的,一般情况下,长辈打晚辈是天经地义,合情合法的。
“丁文长能把我从皇宫偷运出来,又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找人见证我确实去了他家,还能让公主办一场荒唐的Party,让大哥有钱都买不到屋子,也许对他而言,在一夜间制造些社会舆论根本是小菜一碟。”宋舞霞一边思索,一边怔怔地看着丁文长,唯一吃不准的是:如果是他设局陷害,那他愿意帮大哥吗?
丁文长以为宋舞霞这是感激的目光。不禁有些得意,笑着说:“因为是你,我才做如此亏本的买卖。”
大丈夫能屈能伸,小女子也同样。宋舞霞决定暂时忘了他在自己心中负得不能再负的分数,微笑着说:“是,我知道丁公子是好心,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把交易的条件换一换。”
“你想怎么办?”丁文长有些好奇。这是她在私底下第一次对他和颜悦色。看到她笑起来和儿子一模一样,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
宋舞霞看他心情突然变得不错,委婉而略带讨好地说:“桂花糕都是桂花婶在做,能不能把配方给你,我需要和她商量之后再给您答案,至于画和故事的事,我十天之内把所有的画稿一次性给您,一文钱都不收,只希望您能在明日应天府开堂之前帮我散布一个谣言……”
宋舞霞还未说完,丁文长恨恨地说:“你居然要我帮那个山贼脱罪?!”他的心情一下子从天堂掉入了谷底。
(汗,今日不能上网,于是早上上传了这章,结果悲剧地,我忘了设置时间。汗!飞奔去码字,不出意外今天还有2章。)
第一卷 碧琰山庄 第123章 非桃色交易(下)
第123章 非桃色交易(下)
看丁文长的表情。宋舞霞知道,他的心情又恶劣了,由此至少确认了他真的不喜欢胡三。
为什么?大哥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宋舞霞实在不明白一个男人怎么能那么小心眼。既然他不愿告诉她原因,而应天府开堂的时间迫在眉睫,那就只能利诱了,她相信,商人利为先,只要她出的条件够好,他一定会暂时放下恩怨。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如果只是单纯地找人帮忙,如果可以选择,宋舞霞一定会选择陆博涛而非丁文长。可惜现在的她别无选择。一来,仅剩半日的时间了,她不确定能不能找到陆博涛;二来,散布谣言这种偷鸡摸狗的事,实在不符合陆博涛的贵公子气质。再说,她也不希望他把她看成无所不用其极的女人。
至于丁文长,反正她在他面前也没啥形象,人后,他也从不把她当名门淑女那般尊重,所以。他怎么想都无所谓。
可是显然几本画册的不够份量,应该用什么条件呢?宋舞霞突然想到了大楚贵得吓人的油价。粮油是百姓生存之本,对一个国家至关重要。现在的丁家虽然占着大部分的食用油生意,但只能算进口商。他们一定希望能掌握炼油技术的。
想到这,宋舞霞正色说:“丁公子,我不知道大哥与你有何过节,但是我们现在只是谈生意。在商言商,希望你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
丁文长稍稍一愣。他感受到了宋舞霞的决心,也看到了她的另外一面,三年前,在柳县总账房中,她的果断与胆识又映入了他的脑海。
作为与他拜过堂的男人,他非常不爽她居然那么想救另一个男人。但如果宋舞霞是男人,他十分愿意与她交个朋友。可惜,她是女人,还是他的女人,他儿子的母亲。
“好一个在商言商,只是除了画册,你还有与我谈条件的筹码吗?”丁文长的话语带着讥讽,心中正酸意泛滥,醋味横生。
“我知道如何提炼出廉价的菜油,不知道这个条件够不够。”
“你?”丁文长满脸怀疑,然后又摇头,“就算你懂得如何提炼,大楚的土地根本无法培育原料。”
“大楚的油价居高不下,因为菜油都是从南吴进口的,南吴用名为油菜的植物种子榨出现在的菜油。其实他们的技术并不过关。现在的菜油异味太重,而我能够改进提纯的方法。至于大楚无法种植油菜,其实很多植物都可以炼制菜油。”宋舞霞虽然说得胸有成竹,实际上是有些心虚的。因为她懂得提纯,但并不全然了解榨取工艺。她只是相信,古人的智慧是无穷的,像食盒那样,她只要说个大概,也许问题就迎刃而解了。(那啥,其实油菜的生长条件并不苛刻,中国人也早就掌握了植物油的榨取方法,只是全文需要一件事推动政局的发展,貌似写种不出粮食比种不出油菜更雷,所以——嘿嘿,大家就将就一下吧,反正是架空,就当异世吧。)
相比炼油的方法,丁文长更在意“提纯”二字,他诧异地看着宋舞霞。她是大家闺秀,懂得画画并不奇怪,可是她居然会做桂花糕。会做保温食盒,会说洋文,现在她居然说自己会炼油,而“提纯”这种说法他更是闻所未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