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听闻也是冷笑一声,道,“吴王这完全是仗势欺人。”
乔璟叹道,“但他是王爷,这事要是不出奇招,便也只能忍气吞声了。只是西卿说婉儿最近睡不好觉,总是做梦惊悸,精神很不好。就怕是对方的厌胜真的起了作用。”
吴氏道,“那妇人可真是恶毒,婉儿一向不得罪人,她怎么就想出这么恶毒的法子来害人。”
说到这里,吴氏又沉默了一阵子,她并不是一个困于内宅不知世事的妇人,反而是很有政治觉悟,是温大人的贤内助,她想了想又说道,“要说这件事,吴王要来保那妇人,只怕会自己也沾上满身腥。当年刘贵妃被发配到庙里去修佛,三皇子被送出宫到他外祖父母家里教养,就是因为刘贵妃被设计与当年的厌胜之事有关,之后查出来与刘贵妃无关,皇帝才又将刘贵妃和三皇子接入宫去。当年对刘贵妃的处置还算轻的,另外几个后妃都是直接被赐了白绫处死,不少宫侍内监都被处置了。可见皇上十分厌憎厌胜,只要出这种事情,皇上无不下令严加惩处的。”
乔璟便接了她的话说道,“所以我和西卿商量了,直接上书给皇上,说明此事。既然本就是和吴王对立着,便也没有理由在这事上姑息,也不怕得罪他,借着这事,说不得还能让皇上对吴王更加疏远。皇上虽然喜好炼丹,心里却是通透得很,吴王是否看做九五之尊,他心里自有判断。”
乔璟和吴氏说的这话并没有拐弯抹角,而是直言不讳,这样说,自然不只是说给吴氏听,而且是说给温大人听的意思,因为吴氏回去之后,定然会将他们的这个想法告诉温大人的。
温大人到时候要怎么做,自然皆看他的意思。
吴氏听乔璟这么说,便也明白乔璟到底是什么意思,于是也不藏着掖着,说道,“这般得罪了吴王也不是不行,不过要将此事用到底,那秦王殿下也该要有所行动了。”
乔璟便说会回去再和秦王商量。
两人又谈了一阵话,乔婉散步也散完了,就进了屋里来,顾骁扶着她进了里间,又亲自倒蜂蜜水她喝,她晚上总是睡不着,故而午间就瞌睡不已,上了床,差不多就睡过去了。
吴氏又进屋看了她一眼,然后被丫鬟们带着去客房里休息去了,而乔璟又和顾骁去书房里商量了一阵事情,乔璟就带着两名护卫策马而去。
顾骁让人给高大人送了信过去,说他的妻子因为受了厌胜的影响,最近一直失眠多梦,惊悸魂慌,身体很不好,并不愿意让事情就这么简单地了了,而且他也不相信堂堂吴王会在这种事情上保庇一个毒妇人。
顾骁的信里的意思十分清楚,直接是不愿意私了。
高大人收到这封信就为难极了,想再次劝解顾骁。
第二天,并不是早朝日,顾骁一大早就去了宫里,让人通报想要面见皇帝。
他虽是小小的翰林,但是很受皇帝的看重,只因他是当年顾状元唯一的子嗣,而且的确是才华横溢,又十分勤恳务实,皇帝自然就很看重他。
皇帝前阵子闭关不见人,又扣了两个太医在殿里,宫外的皇子们个个地想他是不是得了重病,便都一边做准备,一边又派人打探消息。
过去了一阵子,皇帝好好地出关了,又开始打理起政务来。
接到顾骁的求见,他便对身边的总管太监汪培元道,“顾家子,朕倒是有阵子没有召过他来见了,上次听他讲‘不敢暴虎,不敢冯河;人知其一,莫知其他。’倒是很有些意思,宣他进来吧。”
☆、163章 厌胜后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重熙皇帝十三岁登基为帝,至今在位已经三十四年。
皇帝算来只有四十有七岁,不过头发已经花白了,也很显老态。
大约是服用过丹药的缘故,接见顾骁时,他的精神倒是十分好。
看皇帝精神气这么好,顾骁都有些不忍拿烦心事来让他生气。
顾骁下跪行了礼,皇帝待他很有些不一般,当年顾骁的父亲,和重熙皇帝是少年君臣关系,十分相得,顾状元为皇帝殚精竭虑,又被他挡过灾,情意非同一般,而顾状元又去得早,和皇帝之间没有产生过任何芥蒂,所以,皇帝只记得顾状元的好,对顾状元的这个独子,自然会有些不同。
他和蔼地让顾骁平身,甚至赐了座。
顾骁却不敢去坐,带着些悲伤地对皇帝说道,“微臣见皇上今日身体颇佳,心情也好,微臣心里便也高兴,只盼着皇上能够身体安康,永享盛世繁华。但微臣今日却来找皇上启奏一事,难保不让皇上生气,故而微臣十分不忍,十分不安。”
皇帝还是面色和蔼地坐在那里,说道,“你既然会来求见于朕,自然是有事,有事便奏吧。朕听着呢。”
顾骁于是就又跪下了,有些哀伤又有些悲愤地将和林府里的案子对皇帝说了,又道,“内子之前身体一直康健,母子皆安,因林府的那位夫人在我家门口扔了死婴和死老鼠厌胜,微臣没有敢让内子得知此事,且让了高僧入府做了法事,但内子最近依然精神变得很差,晚上总是做噩梦惊悸而醒,睡不好觉,身子也变得很差。微臣和内子感情甚笃,深怕她出事。但是却遇到林府夫人做出如此恶毒之事。”
皇帝没想到顾骁是来说家事,他倒是愣了一下,但是也并没有将这件事不当回事,因顾骁是当年顾状元的独子,他的媳妇怀着头胎,传承的是顾府的香火,现在被人厌胜,自然是一件大事,而且,在全国都严查严惩厌胜之事的情况下,竟然有妇人在京城天子脚下厌胜怀胎妇人,完全是罪无可赦。
皇帝自然知道这么一件事,还不值得顾骁面见天子启奏,便问道,“那妇人为何会如此歹毒,要做出如此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