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氏笑了笑,道,“好,我陪你睡。”
但是却放开了乔婉,让她先躺下,“你先睡,娘去看看你哥哥身上被子是不是盖好了,看了就来。”
乔婉说,“那我也要去,我陪你去。”
安氏道,“你小心着凉,别起来。”
乔婉说,“我穿好衣裳,我不会着凉,女儿陪你去吧,外面在下雨,女儿给你拿着烛台。”
“你呀。”安氏很无奈,最后却没去看儿子,“他也十四了,不会和你一样踢被子,算了,不去了。去一趟,还要让伏月起来开门,说不得就把他吵醒了。他白日里读书辛苦,晚上就让他好好睡。”
伏月是乔婉大哥乔璟身边的小厮,和乔璟睡在一间房里。
乔璟住在西屋,这里的习俗,儿子住西屋方便伺候父母,从正屋里到西屋有檐廊,但是过去了,总还要叫伏月起来开门,安氏才能进屋。
安氏陪着乔婉睡了,乔婉紧紧挨着母亲温暖的怀抱,低声说,“娘,我以后不嫁人,一辈子就好好伺候您。”
安氏低低地笑,“你不嫁人,我养个老闺女,我还害臊呢。”
乔婉不说了,笑吟吟靠在安氏怀里睡了过去。
雨没有像之前梅雨天那样绵绵地下个十天半月,到第二天早上,雨就停了。
乔婉睡得早,醒得也早。
生活习惯如此。
不过她醒来时,安氏已经起床了,她听到外面有安氏和丫头柳月说话的声音,“婉儿昨晚做噩梦睡得不好,做小米枣仁粥吃了可以安神,你去让季婶子熬些来。”
柳月是安氏身边的丫头,一向能干,应了之后正要去西南角厨房院子,安氏这时候又说了,“季婶子做事着急,熬粥熬得不好,还是我自己去熬,你去看看婉儿醒了没有?”
乔婉本来精神还有点迷糊,此时也全醒了,她自己起了床,从床边的椅子上拿衣裳穿,外面安氏已经出了堂屋门去厨房院子了,柳月在外间和杏月说话,杏月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总归是爱赖床的。
柳月说,“太太已经起来了,你还在睡,这么不懂事,小心什么时候太太把你卖了,看你到别的人家去,你还能这么舒坦。”
杏月的声音响起,“柳月姐,我穿好衣裳就去打水伺候姑娘洗漱,马上就去。”
柳月一会儿就进了里间来,看到乔婉已经自己在就着外面的晨色穿衣裳,就赶紧上前来帮忙,又说,“姑娘,太太说你昨晚没睡好,还以为你会睡晚点才起。”
乔婉对她笑了笑,“你和娘说话的时候我就醒了,早睡早起身体好,醒了就不要再赖床了。”
柳月道,“我在姑娘你这个年纪时,都还想着怎么多睡会儿怎么好呢。”
乔婉看着绿纱窗外的天色,说,“雨停了,今天会出太阳吗?”
柳月说,“刚才我看了看,云都散开了,想来是有个好天气的。”
乔婉道,“那就好,前阵子的梅雨天,整天不是下雨就是阴阴的,到处都是水,院子角落里都起了青苔,房子里也潮潮的,我是受够了。”
柳月伺候完乔婉穿好衣裳,又为她梳头,笑着说,“外面白玉兰花开得好着呢,闻到香味了吗,一会儿去摘两朵扎在你的头发上。”
乔婉赶紧说,“用线穿了挂在荷包边上就好,弄在头发上,大家都比我高,一看我,全都盯在我头上的花上。”
柳月又笑起来,说,“这有什么不好吗。隔壁汪家的湘娘子和彩娘子,不是就把白玉兰插在头发里。”
乔婉说,“由着她们,我不喜欢这样。”
等杏月端了水来乔婉洗漱完,又抹了前阵子舅舅家让人送来的苏州的最好的面脂,香喷喷的,美白润肤,乔婉要将面脂收起来时,杏月说,“舅老爷让人送来的这个面脂和咱们自己平常用的很不一样,味道好闻多了。”
乔婉于是也给她抹了一脸,柳月说,“这是苏州的东西,当然不一样了。”
别说高邮这个小地方,就是整个大雍朝,都以用苏州的东西为荣。
乔婉和杏月一起收拾了自己的房间,出了堂屋门,只见外面天空碧蓝里带着一层清晨的灰色,这层灰色再过不久就会被明亮的光线所替代。
乔璟也从西屋出来了,他已经穿戴好,看到乔婉就说,“小妹,昨晚下雨,早上挺凉,你衣裳可多穿了一件?要是又冷到病了,可又有得折腾。”
昨晚的雨,让院子里的青石板湿漉漉的,白玉兰树上也都是水,特别是东屋前面的那几盆紫红色的绣球花,饱含着雨水开得十分旺盛。
乔婉说,“我根本不冷。”人已经走到了乔璟的面前去,“哥哥,你今日回家时,在路上给我买只笛子吧,我就替你收拾你的书房一个月,怎么样。”
乔璟道,“说将我的那只笛子送你,小丫头,你还嫌弃不要,非要我再给你买。”
乔婉说,“我就不要你那只,你吹过的送我。你再买个新的给我吧。”
乔璟说,“你这毛病,新买的你怎么知道别人没吹过呢,除非我给你做一个。”
乔婉一想,说,“嗯,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