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翠菊将围裙放在橱柜里,她笑着答:“是啊,得下班了。幸好现在下了一天的雨停了,我怕这雨待会儿又要下起来,还是抓紧时间回家吧。”
见葛翠菊急着回家,周萄硬着头皮走过去,说道:“葛阿姨,祁先生今晚好像没怎么吃饭……”
咦?
正欲往外走的葛翠菊停下脚步,她明白周萄此话的用意,说道:“吃得多少是他自己的事,你要是可怜他想给他送吃的,就不怕死的去吧。”
葛翠菊说中周萄的心事,她的确想去给祁容暄送些吃的。
但在葛翠菊面前,她这样说:“我不是胆子大,就是觉得他身体不方便,如果晚上饿了……”实在不好直接关心,周萄想了个理由:“他晚上要是饿了,还得我半夜起来给他做吃的。我做得不够好吃,惹到他还平添事端。现在给他送点去,吃饱了我晚上也可以睡得安稳嘛。”
葛翠菊有些吃惊:“小周啊,我看你老老实实,心思还挺多。不过你说得对,你给他送去,他吃了晚上你也不用麻烦。他要是不吃,那我就帮不到你了。”
于是葛翠菊给祁容暄做了一份他平日里爱吃的皮蛋粥。周萄将勺子和餐巾纸一同放入托盘,端着上楼。
端着托盘站定在祁容暄房门前时,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做。
祁容暄不喜欢别人多管闲事的帮他做事,显然,送吃的属于其中。但她就是鬼使神差地站在这里,这令周萄不知所以。
她腾出一只手叩门,礼貌地说:“祁先生,厨房做了你爱吃的皮蛋粥,你要尝尝吗?”
房内传来厌恶的吼声:“不吃,拿走!”
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周萄啊周萄,你怎么这么不长记性,干嘛跑上来!
周萄端着托盘转身时,门开了。虽然被叫离开,她还是下意识的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对上的是面露微笑的容玉芳。
没想到容玉芳出来,周萄杵在原地。
容玉芳温柔地说:“拿进来吧。”
周萄跟着容玉芳进去,但祁容暄面色难看。她只得端着皮蛋粥站在一旁,没敢靠近。
容玉芳走到床边,耐心的对坐在床尾的儿子说:“容暄,不要因为爸妈的话而不吃饭。这是你爱吃的,多少吃一点。”
她回头朝周萄示意,周萄忐忑地走过去,将托盘放下。
哪知祁容暄将对父母的情绪发泄到周萄身上。
他突然挺直后背,愤怒地注视着她,连同声音都像来自深渊的恶魔一样可怕:“我说了不吃,拿出去!是没长耳朵吗!”
周萄从未听他这么声嘶力竭的嘶吼,她身体不受控的颤抖一下。双手交握在身前,求救的看向容玉芳。
明白祁容暄的脾气来源,容玉芳走向无辜的周萄,这才注意到眼前的女孩不是熟悉的高瑶瑶,而是一张陌生面孔。
她问:“你是新来的吗?”
还未从祁容暄的训斥中回神,周萄不带任何情绪的回答:“是的祁太太,我前两天开始上班,我叫周萄。”
容玉芳小声说:“别生气,容暄不是故意的。”
周萄抿嘴微笑:“我不会。”
容玉芳走回床尾,发现祁容暄钻进了被窝。她走到小桌前,揭开盖子,用勺子搅了搅热气腾腾的皮蛋粥。她一边搅动,一边说:“不能因为跟爸妈置气就不顾身体,再吃点吧。”
祁容暄猛地拉动被子,吓得容玉芳花容失色。
他闷着说:“你们不要再打着为我好的口号逼着我做我不想做的事!我不想吃就是不吃!”
容玉芳无可奈何,走到他旁边,坐在床沿上拍着被子,说道:“天底下哪有要害自己孩子的父母。爸妈不是逼你,是真的为你好。你要是真不喜欢淼淼,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妈妈按照你的要求去给你找,行不行?”
隔着被子,祁容暄吼道:“我说了不想谈恋爱,我不喜欢傅淼!我也不会和别人谈!你知道足球是我的一切,我失去了我的灵魂,现在的一副空壳,不过是因为怕死继续留着而已!”
听他说这些泄气的话,容玉芳心里难受至极。她强忍眼泪,哽咽道:“容暄啊,你这样想不对。你只是少了一点点腿,你需要人帮助的地方寥寥无几。长得又帅,还会赚钱,哪个你女生会不喜欢。”
祁容暄探出脑袋,一张脸憋得通红,他撑起身体,指向置身事外的周萄,问道:“谁说女生都喜欢,有几个女生不介意,不介意我丑陋的残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