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听到有骨头碎裂的声音,心脏在这一瞬间仿佛被龚氏踢碎了,芳玲如垂死挣扎的困兽一般骤然发出一声扯破喉咙的惨叫。
整个人被她踢的又滚了几滚,然后像只受伤的刺猬一样,痛苦的蜷缩痉挛。
金钗被吓到了,也不敢再劝,这时,崔妈妈得了消息,挣扎着让人抬了过来:“太太,太太,手下留情啊,手下留情……”
龚氏见崔妈妈来了,想到她是芳玲的亲姨母,盛怒之下,连带着崔妈妈也疑上了,恨上了,拔下发上金簪就要揪过芳玲,朝着她的脸上戳去,忽然门口处传来清厉一喝:“住手!”
龚氏手一顿,回头看去,孟九思已经大跨步走了进来,龚氏两眼随即腾起烈焰熊熊。
“我教训我的丫头,有思丫头你什么事!”说着,她咬了咬牙,“不要以为你在府里可以一手遮天,这将军府还不是你的天下!”
孟九思垂眸看了一眼遍体鳞伤的芳玲,下意识的蹙了蹙眉头,哑奴早急得跑过去扑到她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就看见芳玲已经被打得不成人形,沾血的发湿腻腻的贴在脸上,泪顿时滚落下来。
青娥也赶紧走过来,与哑奴一道扶住了芳玲,虽然恨她下手害姑娘,但见她被活活打成这样,难免心生怜悯之意。
芳玲痛的几乎失了神识,模模糊糊间似看到孟九思拦住了龚氏,心内又愧又悔,从嗓子眼里说了一句无人能听得清的话:“对不起,姑娘,是奴婢猪油蒙了心……”
说完,便受不住,彻底昏厥过去。
孟九思淡淡道:“绿桑,你赶紧吩咐人将屋里的凭几抬过来,将芳玲带回去!”
她倒不是同情心泛滥,来救一个害她的人,只是芳玲到底是个奴婢,听命于人,罪不致死。
“谁敢带她走!”
龚氏两眼一瞪,哭的发红的眼珠子几乎要瞪掉下来。
孟九思冷笑一声道:“二婶婶也太肯动气了,芳玲是我屋里的丫头,纵使她犯了天大的过错,也轮不着二婶婶你来教训她!”
“……”
龚氏哑了哑,面皮紫涨的盯着她。
“二婶婶忘了,是你亲自派芳玲到我屋里来的,难道二婶婶你将芳玲指派过来时,其实只是想安插一个眼线,她还是你的人,你可以随意惩罚她?”
“……”
龚氏被噎的两眼直翻,浑身发抖,直抖着耳朵上戴着两个珍珠耳坠一颤一颤的荡着。
“还有,现在芳玲是人证,谁若敢打杀她,便有杀人灭口的嫌疑,二婶婶……”她目光陡然冰冷如刺,“难道你想公然杀人灭口?!”
“你——”
“二婶婶无话可说了吧?若无话可说,我便将人带走了!”
孟九思不再给她留丝毫颜面,看着龚氏时,眼神已冷凝的像冰坠一样,龚氏翕着嘴唇想说什么,却又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只抽搐着嘴角肌肉,将牙咬的咯咯作响。
待小厮急忙忙的抬来凭几时,孟九思冷袖一挥便头也不回的离开,气得龚氏面如金纸,嘴唇发白,唇角两边冒着白沫,一双深陷的眼窝像是藏了一头野兽在里头,随时随地都要扑上来将她噬咬。
她紧紧的捏住拳头,极力控制愤怒,恶狠狠的盯着孟九思的背影,咬牙切齿的问她:“思丫头,我对你一再忍让,你何故咄咄逼人,将我芳儿逼到那样的境地?若芳儿无事便也罢了,若芳儿有事,我定要与你不死不休!”
孟九思脚步一顿,慢慢回头看了她一眼:“害人终害已,这样浅显的道理二婶婶都不明白?”
“是你一再与我和芳儿作对,否则芳儿怎会挺而走险?”
孟九思冷笑一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本无意与任何人作对,是你们非要与我作对,可笑啊!”她目光忽然变得意味深长,“二婶婶你连真正的对手都没有弄清楚,只知道一味的在我面前逞强斗狠,要与我不死不休,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想着如何保住你将军府二夫人的位置。”
“……”
龚氏听完,陡然一个惊怵,浑身浸出了一层冷冷汗意,即使她恨毒了孟九思,也不得不承认她说的话没错。
孟九思再嚣张狂纵,她也要嫁人,终归会离开这个家,而蒋贱人呢,蒋贱人可是要死守在孟府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