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平常天子出巡连屁的欢呼声都没有,而且睿安帝喜欢微服出巡,去会会民间美人,鬼知道他是哪个,不要说欢呼声,连多看他一眼都懒得看。
可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了,而且非常不舒服。
当时,他的脸就暗了暗,这时,平时善于察言观色,溜须拍马的花堂德,郭本之流适时的发出了好像很忧国忧民的感慨。
“武将功高震主,绝非我大庆百姓之福,恐生变,恐生变啊!”
“唉!起风了,恐怕长平又要起风了。”
薛国公听了,冲着二人翻翻眼,想出言怼个两句,可是瞧瞧睿安帝的脸色又作罢了。
这些酸得快要冒出泡来的话,不高不低,恰到好处的传入睿安帝的耳朵,他的脸色更暗了,扶住拐杖的手,差点将龙头拐杖的龙头捏碎了。
就在昨天,他和阴贵妃游太液池时,不小心被石头滑了一下,扭伤了脚。
其实也不多重,但为了表现出十足的诚意,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拄拐,虽然稍稍影响了他威重的皇帝形象,但能收买军心和民心,还是蛮划算的。
不得不说,睿安帝是一个很好的演员,虽然气得都快把拐生生握碎了,当孟秦行至正阳门时,他刚刚还阴沉的快要滴出水来的脸,仿佛在瞬间被阳光蒸发干了,转而换作一副阳光明媚的笑脸。
“孟爱卿,孟爱卿!”
他拄着拐,迈着像是见到远征归来亲人似的特别急切的步伐,一瘸一拐的迎了上去。
孟秦见到睿安帝立刻上前一步,正要跪下行礼,刚弯下膝盖,膝盖还未点地,睿安帝立马将拐仗扔到一旁,俯身扶住了他,眼睛泪已经激动的满含热泪了。
“孟爱卿,快快起来,快快起来!”
“末将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再次面对自己忠于的君王时,孟秦的心情是复杂的,若单是薛朝的话和那一纸信件,他还不能完全相信皇上真的有杀他之心,因为字迹可以伪造。
可是后来再加上黛黛跟他说的那些话,他不得不深思了。
他哪敢真的侍宠而骄不下跪,膝盖往下点到地上,行了一个完整的礼。
“孟爱卿。”
睿安帝双手用力的扶住他。
孟秦这才起身,睿安帝看着孟秦带着风霜之色的脸,几乎要热泪盈眶了:“你立下这翻壮业军功,不仅护佑了我大庆百姓,还护佑了朕,你就是朕的恩人,在朕的面前,你何须如此拘礼。”
这般情真意切的样子,看得孟秦要几乎以为他听到的看到的那些,只是幻觉了。
不等孟秦说话,睿安帝又上下将他打量一番,抹了一把热泪,情真意切道:“朕听闻你受了重伤,急的连觉都睡不着,你怎么样了,身上的伤可养好了?”
随行的大臣听了睿安帝这话,史无前例的全体达成了一致感受。
好肉麻!
若放在从前,这番君臣相见的场面定会让孟秦感动,可此刻,他也感觉有些肉麻,他想了想,斟酌了一番道:“回禀皇上,末将身体好多了,只是伤了根本,恐一时间难以恢复。”
睿安帝听了,满面关切:“爱卿实在辛苦了。”说着,又垂头看了一眼好像真的已经残了的腿,“今日朕本欲去城外迎接大军凯旋而归,只是这腿伤了,朕不得前往啊!”
“皇上腿伤了?”孟秦面色一惊,“末将何德何能,怎敢劳驾皇上带伤前来相迎?”
说完,忙请睿安帝上龙辇,睿安帝推却一番,要携孟秦同上龙辇,孟秦哪敢,连忙委婉的推辞了,睿安帝的心稍微落下了些。
这孟秦还没大胆到侍宠而骄,目无尊上的地步。
他自己也知道今日他这番作派委实太过了些,可是既然要表现出对孟秦的宠信,那不如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作得绝些。
一来,他想试探他,二来,倘若他日孟秦真敢谋反,那他就是辜负皇恩,犯上作乱的反贼,必遭天下人的口诛笔伐。
想当初,在他向皇兄谏言提拔孟秦时,是想制衡老十三,皇兄心里也难免存了这样的心思,所以孟秦一步步往上升,最后成了威名赫赫的定远将军。
岂料,在他登基之后,孟秦成了另一个老十三,悲催的是现在朝中竟无可以与他相提并论的武将,孟秦反成了他最大的祸患。
手中扔向别人的石头,也可以砸伤自己的脚!现在孟秦就是这块石头。
不过,刚刚听孟秦之言,他的身体伤了根本,一时间难以恢复,他是不是可以借机收回他的兵权?
如果收回兵权,又派谁去驻守边疆?
一个人坐在龙辇里,心思翻转的想来想去,愣是想不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睿安帝甚觉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