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受辱反抗,争斗中瞎了一只眼睛,后来受不了侮辱自尽而亡,死后他们还不肯放过他的尸首,对他的尸首也是极尽凌辱。”
“这个燕飞也实在太胡闹了!”
睿安帝忍不住愤怒,重重的将手往御案上一击,砚台里鲜红朱砂像是淋漓的鲜血,飞溅几点落到了案上,奏折上,还有一点落到他的手背上。
他也不拭去,只是满面怒容道,“还有这国子祭酒,这些掌教,直讲,都是些干什么吃的,怎能让我大庆的最高学府发生如此恶劣的伤人辱人事件!”
黎王纠正道:“皇兄,这已经不是胡闹了,这分明就是犯法!”说着,激于胸中义气又道,“燕飞乃是八哥独子,小小年纪就被封为世子,谁还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睿安帝脸上的愤怒顿时僵住了,一脸阴沉的盯着黎王,一字一字,字字隐着不快:“是朕封了燕飞做世子,看来都是朕之过。”
黎王见睿安帝变了脸色,立刻意识到自己又一时冲动说错话了,连忙躬身道:“皇上息怒,臣并没有这样的意思,皇上封燕飞做世子也只是依循祖制,并。。。。。。无任何。。。。。。”
“好了。。。。。。”睿安帝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忽然又换作一副痛心且惋惜的神情看着他,“老十三,你何时在朕的面前这般小心谨慎了,连声皇兄都不肯叫了,你当年那种敢做敢为天不怕地不怕的胆气都到哪里去了?你还是大哥在时那个在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铁血战神吗?”
黎王平静下来,冷冷笑了一声:“臣弟已说过,臣弟早就不再是当年的自己,也回不到当年了。”
“不!”睿安帝故作痛心疾首的又猛击了一下御案,“朕要你做朕的铁血战神,忠心耿耿为朕守护江山。”
在说这话的时候倒也全非出于试探,也存了几分真心,心也是刺痛的,想当年他们三兄弟手足情深,休戚与共。
一起爬过荆棘丛林,一起闯过刀山火海,一起争下这高高在上的龙位。
那时,他们兄弟三人齐心协力,无论什么样艰难险阻都挡不住他们,现在每每想起都会令人神往。
只是,往事再不可追,大哥坐上龙椅之上心境就变了,他也变了,他相信老十三也变了。
大家都变了。
对权利的渴望让所有人都变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再也不能和从前一样,彼此有了猜忌,有了提防,有了争斗。。。。。。
他已经不能,也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包括与他一母同胞,血脉相联的亲弟弟。
他望着黎王,有些动情的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声音含了几分哽咽:“唉!终归是朕妄想了,有些事不能强求,也强求不了。”
说完之后,他眼睛里连最后一点动情的光都不见了,只剩下令人生寒的无边无际的阴冷。
他无力的摆摆手道:“你先退下吧!若国子学命案有进展一定要及时汇报给朕。”
“臣弟遵命!”
黎王走出御书房时,刚还阳光正好的天气忽然阴暗了下来,急风吹来,扑在脸上卷起层层寒意,一层一层浸入肌理,心忽然变得凉了,其实他的心早就凉了。
有些事,他还没有查清楚,但心里却是清楚的。
五哥这个皇位是怎么登上去的,他害怕历史重演,又怎么可能不时时提防着自己,如今还说出这令人肉麻又作呕的话作甚,不过是演给他看罢了。
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早在大哥登上皇位的那一刻就已经变质了。
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若大家还能像从前那样,谁又愿意在阴谋诡计里沉沦。
他会走到那一天吗?
忽然心生一丝迷茫和烦燥,抬起脚步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祥福宫,走到宫门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又走到了这里。
怕是走不到那一天,他就在情劫中泥足深陷了吧。
他自嘲一笑,停驻在门口朝宫里看了看,叹息一声,转头离去。
。。。。。。
皇宫的夜晚,寂静的像是一座豪华的坟冢,再巍峨气派的外表也掩盖不住内里的荒冷和孤寂。
因为刚醒不久,身体还虚亏着,孟九思不到戌时又睡着了,只是睡得不太安稳,一直沉浸在梦中醒醒睡睡,到最后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睡着了。
忽然,眉心传来一阵似夜风般的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