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下大雨了,还是……”
她脑子里开始天人交战,到底要不要提醒三姑娘,让她不要去,如果提醒了她,就等于背叛了二房,到时候三姑娘若不肯护她,她就死定了。
而三姑娘无比清楚,她是二房派来的奸细,她有什么理由会护着她,她不想死,她死了,娘和弟弟怎么办,娘还病着,需要她拿银子回去买药。
若不提醒,结果就是刚刚所想的。
她……
到底该怎么办?
孟九思看着她犹豫万分的样子,心里早已明白了一切,她没有再问她,只是静静的等着,她在等着给她一次机会。
绿桑倒急了:“芳玲,还是什么,你何时变得这般蝎蝎螫螫的。”
“哦,也没什么。”芳玲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深吸一口气,勉强从唇边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就是想提醒姑娘,马上就要下大雨了,还是穿木屐过去好,省得待会弄湿了鞋子。”
说着,心慌意乱的生怕被人瞧出什么来,又道,“我这就给姑娘拿双木屐来。”
孟九思暗自一叹,心里微觉得有些惋惜,仅此而已,并没有丁点难受的感觉,毕竟芳玲原就是二房派来监视她的。
这时,帘子一挑,青娥笑嘻嘻的走了过来:“还等你去拿呢,我已经替姑娘拿来了。”
芳玲讪讪的笑了笑:“瞧,我多事了不是,青娥早已经想到了。”
说完,便惴惴难安的退了下去,她并没有走远,只是站在廊角柱子后头,待看到孟九思和绿桑,青娥一道出了屋,她焦虑的朝前跨了一步,从嗓子眼里想唤出一声:“姑娘,不要去。”
最后她又缩了回来,同时话也吞回了肚子,她站那里手不停的绞着衣角,犹豫了好半晌,脚一跺,转身又回了屋。
回屋里四下看看,屋内空无一人,她连忙掏出袖子里早已准备好的东西,慌慌张张的塞到了如意枕下。
她不知道,屋外一双漆黑的眼睛透过窗户正紧紧的注视着她所有的行动,心内暗骂一声:“这该死的小蹄子,果然心怀不正,枉费我素日待她的情份。”
……
轰的一声,又是一声惊雷炸开,闪电像金蛇腾空,陡然间将云层劈开,照耀着夜色大地惨白一片。
一阵狂风起,将树叶吹的哗啦啦作响。
这声惊雷打下,直打的傅言杰激凌凌的一个跳起,他有些后悔自己太过性急,找了这么一个天公不作美的夜晚。
不过来都来了,既来之则安之,他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又是恐惧又是紧张,又是兴奋的在杏林内踱来踱去。
一时又仰望苍天,祈求着大雨千万不要落下,即使要落下,也得事成之后,否则,他准备好的迷药被雨打湿了就失了药性。
他的祈求果然被上天听见了,闪电只劈了几下,便隐退了,风似乎也小了一些,天地间,再次陷入苍茫的漆黑一片。
正等到急处,忽见黑黢黢的前方来了两个人,前面一个丫头手里提着一盏在风雨里点的琉璃绣球灯,随着风一摇一晃的,绣球灯里的烛火也跟着一摇一晃。
他的心在这一刻狂乱跳起,身子一闪,躲到假山后头,只探出一个黑乎乎的脑袋来,两只虚浮的眼像是暗夜里的狼盯着来人,冒出绿莹莹的光。
待两人走近时,他才稍稍看清楚,那提着绣球灯的丫头正孟九思身边的大丫头,她手里的灯笼照射出的光打在后面那个人的身上,微微点亮大红色披风上的星点海棠花,正是早上见到孟九思时,她披的那一件。
果然是孟九思。
她来了。
他日也盼,夜也盼,盼着能一亲芳泽的孟九思终于来了。
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狂喜,几乎将所有的不安和犹豫全都抛诸脑后,脑海里唯有一个念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要得到她,他就算豁出性命也一定要得到这样如妖似仙的绝顶美人儿。
而且,半夜三更的她只带了一个丫头出来,更方便他行事,下次,哪里还能再有这么好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