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有人把她小时候的照片拿了出来,放在这个与世隔绝的玻璃罩子里,又在一片绿幕前面,让那张照片动了起来。周围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诉那个照片里的小朋友,她的童年有多幸福。
肖珊忍不住,把手放在玻璃上,手指慢慢划过叶思航跑过的轨迹。
“我在广州的时候发现了这家连锁店。创始人是一对夫妻。男孩呢,初中毕业,开了一家玩具店。女孩是正规体校毕业,在校时还拿了个世界冠军。当时我就疑惑,他俩无论是出身还是教育背景都是天差地别,到底是怎么走到一块的?然后我就去问他们,你猜他们说什么?”叶敏生看向肖珊。
“不知道。”
“那个女孩说,她小时候最大的梦想就是开一家玩具店,当时为了每个月的住校补助,不得已才选择了体校;那个男孩呢,从小喜欢跑跑跳跳,就羡慕人家上体校。可是后来有一次出去玩受伤了,再也没办法继续这个梦想。他们是看似这么不可能的一对,但是冥冥之中都活成了对方最向往的模样。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其实我们也是这样。”
肖珊笑了,“我不觉得我有什么值得叶总向往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大家都活得很好。”
“没错,活得很好,这就是我最向往的,肖珊。你是自由的。和你分别之后,我一直在尝试做一个自由的人。我想也就是最近,我才觉得好像做到了。”叶敏生看向面前玻璃里肖珊的影子,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爬上了她的嘴角。
叶敏生笑着继续:“我开始学会妥协,学会慢慢放下一些公司的事,包括开始冒险启用一些新人,还有适当地进行一些说走就走的旅行。昨天徽晓跟我说,我一点也不了解你的生活。我稍微反思了一下,觉得好像也没说错。放在之前我可能会权衡一下利弊,然后知难而退。但是这回我想冒个险试试,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懂你。”
“其实肖珊,我一直想跟你道个歉,”叶敏生转向她,“很抱歉让你认识了过去的我。”
也很抱歉让她活成了那时的他。
过去的叶敏生,骄傲冲动,一意孤行,看似拥有了生活的一切,却在自己心口上了一把锁。现在的肖珊,也是这个样子。
“但是我还想告诉你,人生就是件很随性的东西。没有人能定义它怎么样。我能来找你,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了生活存在一切可能。”叶敏生停顿了一下,再次看向玻璃倒影里那双晶莹晃动的眼眸,“肖珊,和解吧,和我,也和你自己,不要再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好吗?”?
52、嫂子抱抱
◎闭嘴,你哥还在呢◎
玻璃窗后的游戏结束了,小朋友们原地解散。跑过来找他们的家长。
叶思航跟着大家一起走出封闭的小房间,来到爸爸身边,看到肖珊,怯怯地躲到爸爸身后,露出一个脑袋,目不转睛地继续看。
叶敏生把儿子从身后拽出来,温柔地说:“航航,你不是天天想着见到妈妈吗?你看这是谁?是不是妈妈。爸爸问你呢,是不是妈妈?”
叶思航站在原地不说话,可是眼睛里的小金豆却越积越多,撇撇嘴,哭着钻进妈妈怀里。
肖珊反应了好久,才知道慢慢抱住他。
从小到大,重逢对她来说,都是最残忍的事情。现在她正在学着接受这件事,虽然进步还不明显。
她觉得怀里的生命很陌生,陌生到像是在她怀里下了一场雪。
那场雪越积越多,慢慢地融化,沉甸甸的,挂得她的胳膊酸软无力。
肖珊害怕地想松手,却被一双小手紧紧地抓住衣角,不能脱身。
商场里人来人往,匆匆路过的行人很少注意到母子俩的依偎。但对叶敏生来说,一颗长久封存的心可能没有办法立刻恢复跳动,但它在慢慢升温,就是莫大的希望。
那天晚上,三个人一起回了家。叶敏生放弃了找小时工做饭,就做了点简单的夜宵。三个人吃完饭,肖珊让叶思航睡在自己屋,母子俩拉着手,直到叶思航完全睡熟。
半夜十点多,余徽晓才回家。杨乐留在酒店帮妈妈照顾妹妹,就没跟回来。
一进门余徽晓就闻到一大股饭味儿,跟早饭一样的叶敏生手下的招牌饭味儿。
沙发上的叶敏生已经熟睡,余徽晓绕开他,去敲敲小姨卧室的门。
肖珊穿着丝绸睡衣出来,轻手轻脚地把门关紧,倚在门边问:“明天实验多吗?一起吃个午饭,顺便把这俩人送回广州。”
“票都买好了?”余徽晓很关心。
肖珊点点头,“把杨乐也叫上吧。我看这孩子在外头挺会来事的。”
“他明天下午要去杭州,来得及吗?”余徽晓问。
“来得及,叫他妈和妹妹一起来吧,吃完饭我开车送他们去车站。”
“啊?”余徽晓不记得小姨有这么近人情的时候,一时半会还有点不适应。
肖珊没解释,转身回屋了。
余徽晓自己洗漱自己上床,趴在被窝里跟杨乐发消息,简单说一下明天的安排。
最后一句:【我要睡了,别再烦我。】
刚准备给她打电话的杨乐赶紧打消了这个念头。
“哥,该吃药了。”杨心把手机举到杨乐面前,很轻地晃了晃。杨艳玲在卫生间洗漱,外面只有兄妹俩。
“好。”杨乐帮她把手机放下,打开行李箱准备找药,但是每个塑料袋都翻过一遍,也没把晚上要吃的那种药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