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我的话,苏岩在电话那边明显地松了一口气,我敢打赌他根本没听进去我的后半句话。“哦,你肯来就行啦。哈哈,那下午我去接你,回头见!”
电话才刚挂断,一个新的来电便又亮了起来,竟是纪予臻。我捏着手机,忍了又忍没把它摔到地上去。算了,算了,天干物燥,除了小心火烛还要小心脾气,最近真是越来越容易发火了呢。而究其原因,苏曼有之,渺飒有之,哑哑……亦有之。
打定了主意不管她说什么我也不会改变态度,我答应过苏曼要处理好这件事,就绝不会食言。
按了接听,纪予臻的声音倒是平静无波。“这周过来一趟吧,我有点事想和你商量。”
我直以为自己听错了。“纪大小姐,你的事什么时候还轮到我来发表意见了?”
纪予臻定然是听出了我语气中的挖讽,竟然没恼,只继续说道:“我打算送予雅去康复中心接受治疗。”
“真的假的?!”我吃了一惊,早在一个月前我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纪予臻给我的回应是直接飙出一串英文,大意就是“即墨思归你这个神经病,我妹妹才没病”之类。今次怎么会……
“一直以来我是只顾着自己的面子,没有发自内心地接受予雅生病的这个事实,我以为我能给她最好的生活环境就够了,呵,你说的没错,这远远不够,予雅需要更富足的心灵,而非仅仅是衣食。”
“所以,我接受你的建议。”
纪予臻语气虽是平淡,却不难听出她内心里的波澜。她如此平静坦荡,我不禁微微赧然了起来,忆起那次见面我对她不接受哑哑有病这个事实的态度也是大为光火,想起苏曼无端受的委屈,再加上她骂我在先,我一时冲动难免口中无德也把她给大骂了一顿。本以为这从不受半点委屈的纪大小姐只怕是此生都不会再理会我了,没想到她却该干嘛干嘛,半点没有记仇的意思,倒显得我小人之心了。
“送她去康复中心之前,来看看她?”
纪予臻还是提出了要求,只是此时听来,却也不那么刺耳了。不同于以往跋扈的态度,命令式的语气,我有点意外地发现,纪予臻对我的态度竟然越来越和善了,这转变当真是令人惊奇。
我斟酌着说:“十五号我要去一趟上海,如果来得及的话,等我回来可以吗?”
纪予臻一怔。“你去上海做什么?要待多久?”
这位纪大小姐管得可真宽,我不由暗暗腹诽。“去那边参加一个律协举办的学术讨论会,大概会待三天。”
“我和康复中心的专家联系过了,二十号的时候送予雅过去接受治疗。时间来得及。”听了我的话,纪予臻似是松了口气,立刻说道。
“纪小姐,我并没有和哑哑决裂。”意识到她可能误会了,我淡淡道。“我拒绝再去探视哑哑并非讨厌她,而是因为她在我身上投注了过多的关注和情感,这一点,对我对她都是大大不利。你愿意送哑哑去接受治疗,我很开心,请你放心,我一定会和你一起关注哑哑的健康和精神康复的。”
挂了电话,又怔怔发了会儿呆,心情复杂地看着路上顶着大太阳仍牵手恩爱走过的小情侣们,青葱着爱着,那么简单,那么正大光明。
莫名地心酸。抬手看看腕表,一点了,该回去事务所了。
这闷热的一天截至现在为止,也才刚刚过去一半。
下午四点半,苏岩准时开着车子来接我了,临出电梯的时候遇上宁致远,沉默而厚重的眼神看得我简直想转身就走等下一趟电梯算了。尴尬地看着他欲言又止的眼神我肚子里一声声地吼着:别跟我说话别跟我说话别跟我说话……
“即墨——”
靠!深呼吸一口,我扯出一丝客套到极点的笑意。“呵,宁师兄,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就想问问你,凌律师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怎么一个月都没见着她人了?”宁致远摆明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一双眼睛看上看下看左看右,就是不敢正视我。
“我师傅出去旅游了,没什么事,谢谢你关心。”我心底一缓,既然你要装,那我正好轻松。
电梯很快到了底,我快步走出,没想到宁致远竟然也快步跟了上来。“即墨!”
一想到等下又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恋人跟一个男人秀恩爱就已经够堵心了,这时候这位要是还拉着我想要忆苦思甜,我是打定主意同事情谊也不顾了,只要你眼神敢晶晶亮,我就立刻让你透心凉。
宁致远很明显是有话要说,却又磨磨唧唧地半天说不出口,亦步亦趋地跟着我竟然直接硬生生跟到了马路边。我正抬眼搜罗苏岩的身影,不提防一个愤怒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