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梦黄粱,醒来后的隆山只觉得过了一辈子那么长。
他腰背深深佝偻下去,吧嗒吧嗒抽着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梦都是反的,假的……
这样想着,屋里传来了,银水斥责苗阜的声音。
他操劳一生的老妻,已经疯疯癫癫,却还是被儿子骂的缩脖子,唯唯诺诺不敢吭声。
银水尽早起来发现没有热饭,暴跳如雷地痛骂起来,边骂,边上床来拽苗阜,“没用的老东西,饭都不做,还要你干什么!”
隆山眼神悲凉,哆嗦着手往烟杆里装烟丝。
手抖得太厉害,烟丝洒落一地。
当深夜来临,看到幼小瘦弱的小女儿再出现在梦境里,睁着漂亮的大眼睛,乖乖巧巧地帮他们做事,嘴巴甜甜的喊爹娘,只希望得到他们一点回应时,隆山失声痛哭。
迟来的歉疚与懊悔,淹没了胸腔。
他和孩他娘,都做了什么。
“兰花啊,小兰花,是爹娘对不起你啊……”
煎熬的几日,总算到了山神祭。
这是麻衣山一年一度最隆重的节日,生长于大山之中的子民,每年都会向山神献上最好的祭品,以祈求风调雨顺,家人平安健康。
在山神祭前一日,闻宴和小兰花随隆山和苗阜夫妻俩,又去看过麻衣婆。
隆山神色颓丧,一边安抚着老妻,一边向麻衣婆讨要一剂能定魂的药草,希望能让老妻恢复一点儿神智。
夫妻两的状态实在糟糕,麻衣婆都生出了怜悯,“你们可遇上了麻烦?”
隆山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颓丧地摇头,拿了药,带癫疯的老妻离开了此地。
两人走后,闻宴身影在窗边浮现。
模样秀美柔婉的小姑娘,一双杏眼却散发与柔弱面貌不符的犀利锋芒,仿佛一柄随时出鞘的利刃,要刺破所有晦暗。
麻衣婆叹了口气,有些不忍:“姑娘可找到了证据,若没找到,索性就……算了吧。”
为小兰花找出真凶,让恶人受惩很重要,可她还要考虑整个寨子的安稳,隆山家闹鬼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已经让寨里人不安了。
再任由流言发展,寨中恐会生变,其他寨子若在这时趁虚而入,罗伊寨顶不住。
麻衣婆有些退缩了,她承担不起那些代价。
闻宴倚靠在窗边,轻抚着小兰花的脑袋。
小兰花百般无聊,瞪着绯红的眼,玩起闻宴的手,姐姐的手白的像葱,长长的,软软的,滑滑的,怎么玩都不嫌腻。
小兰花把这手贴在自己脸上,蹭啊蹭,像小猫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