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冯班长要求每个新兵务必把自己薄弱的科目补上去,并强调道,如果谁在考核中出了问题,给八班拉了后腿,不要说武队长了,相信八班的每个成员都饶不了他。
班务会结束后,八班每个新兵的心里都沉甸甸的。领导的信任、冯班长的要求,使他们心里有巨大的压力。他们耷拉着脑袋,提着小板凳回到了床前。谁都不说话了,都低着头想心事。开会前的热闹和喧哗消失了,班房里静悄悄的。“如果谁在考核中出了问题,给八班拉了后腿,不要说武队长了,相信八班的每个成员都饶不了他。”这话把他们吓着了,他们心里恐慌起来。如果考核时,八班恰好抽的是自己的弱项,那就惨了,他们惴惴不安地想。
梁一飞把考核的科目想了一遍,觉得自己的弱项就是验枪、队列和投掷催泪弹。担心之后,他就在心里给自己定了计划:十天之内一定要把这三个科目补上去。计划定下来了,他还是害怕。如果八班恰好被抽去考核这三个科目,自己就完蛋了。给新兵连拉后腿,这是多么严重的事啊!
梁一飞躺在床上不能很快地睡着。他的神经刚刚松弛了几天,现在又绷得紧紧的了。为了平复心中的害怕和紧张,他开始劝自己:考核时抽考,难道刚好抽到八班吗?抽到八班了,难道刚好是验枪、队列和投掷催泪弹吗?是验枪、队列和投掷催泪弹,难道我就刚好发挥不好吗?在对自己的劝说和安慰中,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贰
第二天上午,新兵们就开始了射击科目的训练。训练前,先由副队长授课。副队长自从十班长被警告处分、免除班长职务后,就一直闷闷不乐。他对新兵的态度也有了很大变化。他不再和新兵们开玩笑,说笑话了,总是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听冯班长讲,十班长是副队长当排长时带的兵,十班长转士官,还是副队长帮的忙。这次新兵们把十班长告到了支队,副队长对新兵们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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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新兵连 第二十章(2)
虽然对新兵们不满意,但授课,副队长还是很认真的。他把动作要领给新兵们讲完后,又着重对瞄准和扣扳机时应注意的问题和克服的方法进行了详细讲解。副队长讲完后,新兵们立刻热烈地鼓起掌来。副队长默然地摆了摆手,走了。
新兵们迅速带开,摆放训练器材,在足球场上拉成一条线,开始了射击训练的第一个步骤——四点瞄准。新兵们结队训练,一个新兵趴在软绵绵的草地上瞄枪,另一个新兵坐在十米外,拿着铅笔,针对对方的瞄准点在一张白纸上打点。五个点为一组,根据五个点的密集程度判断瞄准成绩的好坏。
梁一飞拿着枪,和其他新兵一样,兴高采烈地趴在地上瞄。但问题马上就来了,他的眼睛近视,透过准星,看什么都模模糊糊。他非常着急和心慌。冯班长也很着急,立刻把他的情况报告给了焦排长。焦排长回来后说,整个新兵连,眼睛近视的有七八个呢,武队长说统一配眼镜。中午时,新兵们把自己需要的眼镜度数报了上去。下午训练时,他们就拿到了眼镜。梁一飞戴上眼镜,看一切都清晰明朗,心里就踏实了起来。
刚开始四点瞄准训练时,新兵们很能静下心,屏着呼吸,认真瞄好每一枪。但训练不到两天,新兵们就厌烦了。第一枪可以认真瞄好,第一百枪也可以认真瞄好,但一天要瞄五六百枪,新兵们就实在没有耐心和耐力瞄好每一枪了。训练场上开始出现新兵们小声说话的声音和新兵由于打瞌睡被班长批评的声音。
练习瞄实靶了,梁一飞的训练情况不错。冯班长用检查镜检查了他的瞄准后说,如果扣扳机时沉着稳定的话,打个良好不成问题。检查了黎冬生的瞄准后,冯班长大力表扬了他,说他的瞄准非常好,几乎每枪都可以打到九环、十环。平时少言寡语的黎冬生听了冯班长的表扬,居然很认真地说:“冯班长,莫非我就是传说中的枪神?”冯班长和八班的新兵听了黎冬生的话,笑得差点在地上打滚。
星期六的上午,新兵们照常进行射击训练,高恒却突然肚子疼起来。他眉头紧皱,用拳头顶着腹部,腰弯得像虾米一样,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八班的新兵都吓了一跳,围了过来。冯班长赶快吩咐刘帅去叫卫生员。
高恒见大家都围在自己身旁,很不好意思,他用力地摇摇头说:“班长,没事,我真的没事,你们……”说到这里,高恒忽然张大嘴“啊——”了一声,猛地又弯下腰去。可能是太痛的缘故吧,他的眼眶一下子充满了泪水,额头的虚汗也聚成了豆大的汗珠迅速地向下滚落。在大家惊恐的目光中,焦排长和卫生员带着高恒去医院看病了。
到了午休的时候,高恒还没有回来,八班的新兵都着急起来。冯班长去了武队长那里,回来说高恒可能要动手术。八班的新兵都惊呆了。下午的训练,新兵们都心不在焉,不停地向冯班长打听高恒的消息。冯班长去了武队长那里三次,第一次回来说,焦排长打回电话说,高恒好像是急性阑尾炎,第二次回来说是结石,第三次回来后,冯班长很开心,说高恒的病不严重,也不用动手术,晚饭后可能就回来了。大家听冯班长这样说,都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高恒是在晚上新兵们快要小群练兵时才回的新兵连。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冯班长让他躺在床上,新兵们都过来嘘寒问暖。梁一飞、罗天海几个还把自己的零食拿给他吃。
冯班长关切地问:“高恒,你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啊?厉害不厉害?”
高恒无奈地笑了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医生一会儿说是急性阑尾炎,一会儿说是结石,验了血,做了CT,打了点滴,做了透视,结果也没诊断出是什么病,最后,我的肚子倒是不疼了。”
楼下传来了集合的哨音,高恒挣扎着也要去集合。冯班长制止了他,随口叫到梁一飞留下来照顾他。
班房里只剩下梁一飞和高恒了。高恒躺在床上,梁一飞静静地坐在床边。两个人竟都沉默了下来。楼下新兵们打擒敌拳的喊杀声使班房显得更冷清。这沉寂的气氛让梁一飞很不自在,他给高恒倒了杯开水。
我的新兵连 第二十章(3)
高恒先开口了,他淡淡地笑着说:“今天算是被医院给缠住了,不停地做检查,肯定要花不少钱呢。我算是明白农民讲‘救护车一响,一头猪白养’的痛苦和心酸了。”
梁一飞也跟着感叹:“是啊!现在的医院不都是这样吗?说是救死扶伤,我看是坑蒙拐骗。”
两个人又都没话说了,空气又沉默了下来。
过了片刻,梁一飞叹了口气,说:“我知道,人生病的时候都特别想家,特别希望亲人能在身边。上次我爸来,我高兴得真是没法说。班副,你也想爸妈了吧。”
高恒勉强地笑了笑,皱起了眉头,一丝忧戚从他脸上掠过。
梁一飞猛然想起了什么,想起大年初一晚上,高恒好像说,他妈一个人在家过年。梁一飞留心过高恒填写的家庭关系表,他是有父亲的,好像还是党员。看着高恒忧戚的面容,疑惑又在梁一飞心中升起。但是他不能问,也不敢问,他怕问得不适当,会冒犯高恒。
高恒向空中漠然地望着,叹了口气,叹气声便凝固在沉默的空气里。难耐的静寂中,梁一飞从床头柜里取出本小说来看。高恒却突然说话了:“一飞呀,我真想不想我的家,真想把它忘掉。可是,它像紧箍咒一样箍在我头上,时时折磨着我。唉,我家里的事,我怎么说得出口呢?”
梁一飞愣住了,不知说什么好。高恒又说道:“不说吧,在心里憋得实在难受,像一坛污水,要沤得发霉。唉,我就说了吧,我把你当朋友,不过,这实在不是光彩的事,你不要和别人说才好。”
梁一飞连忙答应着,很受宠若惊。其实,他早已觉得高恒是个很好的人,他愿意有这样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