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之又才继续说道:“娘子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寨中有一群孩子想要欺负贺汀吗?”
沈宁意凝神回忆起来。
“那为首的小郎叫做齐田,是棠执的远房侄儿。他因讲义气,又爱与人打抱不平,很受寨中孩子们的拥护喜欢,他人曾经欺负贺汀时他还有过制止。”
沈宁意接话道:“但那日他却带头要找贺汀‘讨个公道’,”她顿了一下,又抬头问道,“所以贺汀做了什么?”
卫青之看她眉目流转灵动如画,忍不住弯了唇角:“若说他真‘做’了什么,却也没有。”
“他只是利用了孩童的天真,好似无意说出些不得体的话,比如如今寨中除了几位当家的,管理寨中大小生活琐事的只有棠执,现下山寨也无扩张,其他人员只知打打杀杀,若无棠执,寨中众人最后怕是要活不下去。
同舍生若反驳,他便只做出嘴硬无辜的模样,说他也是听别人说的,他也不知道。
学堂中都是些年岁不大的孩子,听过之后就回饭桌上同家中人讲,此事便渐渐传开了。”
沈宁意想起之前棠执为难过贺汀一次,当时他忍耐再三,她还以为他后来都忘了,没想到竟然在暗中报复了回去。
贺汀母亲一家在寨中素来就是饱受闲话指摘的。
山寨中的人大多数都是平民出身,从没有还要人伺候的,更看不惯大户人家的作风。
之后贺汀的舅舅白玉钦更是借由寨主的大舅子身份在山寨中把手伸得极长,更别说后来又冒出一个寨主夫人的丫鬟来管上了寨中的农作日息,寨中众多人早就对她颇有微词了。
只怕此话传开,棠执的那点子权利都要被没收,还会牵连到白玉钦。
卫青之看她表情便知她已经又想清此事,便继续说道:“棠执没多久就被撤职了。”
“这些话传了许多天,渐渐也离谱起来,直到事情最终闹大,也没有人会想到这最初是来自一个少年看似无意,实则故意的编排。”
“那季田年纪最大,琢磨了半个月心中觉得不对劲,才怀疑到了贺汀身上,也想找他好好‘聊聊’’。”
沈宁意内心一骇,动了动嘴唇,一时说不出话来。
又听卫青之继续说道:“知道此事之后,我便对
=请。收。藏[零零文学城]00文学城努力为你分享更多好看的小说=贺汀产生了一些兴趣,我之前教了他两月,对他印象一直只有瘦小孱弱,孤僻话少。”
“稍微查得久一些,在学生的口中知道更多,我才知道贺汀年纪小小,却为人睚眦必报,报复的手段极其高明隐晦,若不是从各个学生的话中拼凑,只怕连我也看不出异常来。”
“他很聪明,却又会藏拙,除了恶意找茬,因他身份看不起他的那些人外,几乎没有人能够注意到他,甚至他只会让别人觉得他可怜。”
卫青之略一停顿,沉吟片刻又说道:“我便是因为这些,才要接近他的,本来确实是想利用他,但之后却无意间发现了娘子的秘密。”
“不过自从为娘子庆生那日,我便没有那样的心思了。”
“我之后的目标,只有娘子一人而已。”
沈宁意没空注意卫青之那有些落寞的眼神和苦笑,她听到他刚才的陈述,只觉得心中发寒,试图努力从记忆中找到些许能印证卫青之这些话的例子,脑中却只有小孩眉眼弯弯地笑着望向她的样子。
唯一看他动手也只有那次打架,小孩的双眼像小狼一般紧盯敌人,出手又狠又准……
卫青之看她表情不对,便知她心情复杂,开口安慰道:“娘子宽心,我见他在娘子面前并不是那样,或许娘子已经影响他,将他改变了呢。”
沈宁意想的却是,若贺汀没有那样的一面,或许他根本活不到今日,也难怪他这样依赖棠骑,今天情绪这样古怪,都只是因为他害怕罢了。
沈宁意心中深深叹了一口气,不管他背地里做过什么,她看得真切,小孩在自己面前的所言所做都并不是假的。
沈宁意深呼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有些灰心丧气,对卫青之说道:“多谢你告知我这些,我需消化一番,且先回去了。”
卫青之却突然在她转身时开口问道:“我们现下,算是朋友吗?”
沈宁意心中烦闷,只闷闷随口答了声嗯就原地消失了。
她走后房梁上突然跳下一玄衣男子,看卫青之摩挲着袖中的剑穗,奇异地问道:“主子,怎么不直接送给她呢?”
卫青之没有回答,只远远看着天际的云层渐渐淹没月白,才转身回屋,低声呢喃道:“不合适。”
她这样自由,这样直率纯粹,法力无边寿命绵远,哪里能够让他去牵绊住她的手脚呢?再者像她那样灵慧的人,难道就真的没有察觉吗,大抵只是根本没有想过罢了。
他不过是个凡人,再光明磊落的行迹中也总暗藏着心思,就像今夜,他同她讲这些,哪里就真的一点私心都不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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