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慎此举也并不是有多关心这些朝臣的死活,他意在趁机拉拢朝中中立一派,试图将太子的宝座坐得更稳当些。
若是平时,欧阳濂自然不会阻止,但在此事上,若是他开口,很有可能会被永德帝迁怒。
楚慎不解,但还是按耐住了性子,低着头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可即便如此,永德帝还是在不经意间窥见了两人的举动,一瞬间,他心中对这个儿子升起了一丝难以名状的失望。
须臾之间,永德帝又恢复了之前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众人胆战心惊。
他冷哼了一声,站起身凉凉的看了曹大人一眼,才抬眸看向众人,开口道,“到底是朕老了,封谁做侯爵还要诸位爱卿恩准,是不是这把龙椅,也要同意,朕才能坐得稳?”
“陛下恕罪,臣等绝无此意啊!”
“李大人尚未及冠,臣等就事论事,绝非有不敬之心,还望陛下宽恕!”
“……”
求饶告罪的声音在殿中响起,永德帝眼中的杀意才慢慢掩藏下去,只剩一片死寂。
他负手站在御阶之上,神色凛然,开口问道,“李凌峰有功社稷,朕即便封他做王侯,汝等又当如何?”
一句话掷地有声,在大殿内回响。
彭桦最担心的后果还是发生了,他挺直了脊背,上前一步,“陛下……”
他话音刚起,还未说出后面的话,便见永德帝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彭卿也觉得朕没有这个权利?”
彭桦一愣,当即摇了摇头,“微臣不敢!”
感觉永德帝的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的身上,彭桦过了一刻,才硬着头皮道,“陛下唯贤任用是大夏之福,是黎民之幸,微臣迟疑所在皆是担心李大人入朝为官时间太短,又尚未及冠,若按礼制,确实有些不妥,还望陛下三思。”
彭桦不愧是语言艺术家,一句话就暂时抑制住了永德帝的怒气。
他将古训搬出来,意在说明自己不曾知晓今日内情,也婉转的像永德帝解释“群情激奋”的原因,最后再合理谏言!
永德帝一声不吭又坐回到龙椅上,沉吟片刻他才道,“李凌峰尽心为百姓办事,声名远扬,至今仍伤病未愈,浙洲百姓送到的万民伞和血书,如今还在朕的御书房里摆放整齐,你们想要朕寒了天下百姓的心吗?”
此时此刻,永德帝确实对给李凌峰封侯动了心,刚刚的一幕曾无数次在他面上上演,若非没有铁血手腕,这样的事还会在大夏皇室面前上演无数遍。
所以,李凌峰这把剑,还要磨砺得更锋利些,才能替他铲平所有障碍。
彭桦一噎,他用礼制压永德帝,永德帝反手回了一把万民伞附带血书,他知道今日之事真的触及到君王的逆鳞。
他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被咽了回去。
半晌他才开口问道,“那礼部那边?”
永德帝看了一眼礼部的杜光庭,杜光庭连站了出来,“起奏陛下,微臣到是有一法,陛下可先行封赏,待李大人及冠后再袭爵,既奖赏了功臣,又不违祖制,两全其美。”
他低着头面色没有波澜,但曹良却恨不能把他瞪出一个窟窿。
李凌峰祖上按籍查访,曾出过一个九品芝麻官,非草民,勉强归作寒门,是可以先封赏后袭爵的,他是第一代侯爵,礼制应由礼部操办,也需时日去采买准备。
永德帝点了点头,这才开口问道,“李凌峰何时加冠?”
众人愣了一下,纷纷看向了吏部尚书裴正清。
吏部掌管所有官员的任职调任,自然也有李凌峰的个人信息,包括生辰、祖籍、生平事迹,还有他从童生一路科考上来所做过的题和试卷。
裴正清闻言连忙差小内侍去吏部衙门取,不到片刻便得了消息。
他回禀道,“起奏陛下,年后皋月末便是李大人加冠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