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定然还在想那刘伯义之事。”何崇焕笑道。
李凌峰是一个他佩服,却又看不懂的人。之前帮自己夺回家产时老谋深算,走一步算十步,好似未卜先知,行事果决不拖泥带水,自己那个二伯被判流放眼睛都不眨一下,但面对刘伯义问斩之事,又有迟疑,多了一丝宽容。
他不理解,但他知道,李凌峰心中定然有自己的大道和标准。
李凌峰闻言笑得憨厚,“知我者焕之也。我确实因此事烦恼,但刘伯义是太子的讲经夫子,想必太子定然会设法营救,既然有三日期限,我等先且看看,此事还有没有转机。”
夏日炎炎照金城,红墙碧瓦燃烈阳。绿树阴浓,楼台倒映在碧波之中,京城三日连着太阳高照,刘伯义明日午时便要于午门外问斩,但东宫那边依旧静悄悄的,宫里也没有消息传出。
李凌峰休沐在家,徐秋去诏狱前蹲守三日,除了狱卒与守卫的正常换岗外,没有发生什么特别之事,也不见宫里来人。
“公子,诏狱那边依旧没有什么消息。”徐秋站在凉亭里,对着正在练字的李凌峰低头禀报道。
李凌峰闻言手顿了一下,复又笔走龙蛇,黑黑的墨汁在白色的宣纸下了一个“君”字。
这三日,不仅是刘伯义之事没有消息,甚至连太子侍讲之事也没有半点风声。
李凌峰将毛笔搁在笔山上,拿起宣纸上的字看了看,才开口道,“无妨,没有消息便是消息。”
他不知道在静娴贵妃的一番骚操作下,皇后当日便去求见了帝王,恳请永德帝不要将李凌峰指给太子做侍讲。
果然不出静娴贵妃所料,永德帝不出所料的震怒了,怒斥敦顺皇后揣测帝心,干预前朝之事,皇后被罚禁足坤宁宫后,也是个倔的,直接绝食相抗,企图让永德帝收回成命。
帝后闹得不可开交,宫中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底下的宫女太监更是如履薄冰,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牵连,丢了小命。
只不过,此事知之甚少,太子如今也无暇顾及刘伯义了,只可惜,永德帝下了旨不准求情,他也只能在东宫干着急。
帝后失和,静娴贵妃在自己宫中脸都快要笑烂了,外面怎么闹她也不管,让下人在院中搭了个乘凉的吊床,半眯着丹凤眼倚靠在吊床上,体态纤秾合度,露出雪白细腻的脖颈和细如春葱的玉指,丽质天成,明艳动人。
一旁立着七八个宫女,有人执扇扇风,有人小心翼翼的给她喂食着冰窖里刚取出来的新鲜瓜果,还有大宫女丹烟正不轻不重的给她按头。
丹烟手上力度合适,按得静娴贵妃舒服的阖上双眼,然后忽地凑到其耳边,低声道,“娘娘,若是皇后反应过来此事是咱们所为,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静娴贵妃并不睁眼,闻言缓缓道,“本宫何曾陷她与陛下到如此境地?”
丹烟愣了一下,手上动作不停。
静娴贵妃睁眼,懒洋洋的掀起眼皮打量了丹烟一眼,“皇后是关心则乱,李凌峰是她让身边人去查的,本宫只是夸赞了此人两句,她便心生疑虑,你当真以为陛下气皇后干预前朝之事?”
陛下从不专情于一人,但皇后是一国之母,也是他的嫡妻,自然有其他人都没有的尊贵。
想到此处,静娴贵妃兴致缺缺,吐气如兰,“陛下看重太子,满朝皆知,皇后也知,却插手此事,陛下怎能不怒?”
不知者无罪,知道还去插手,无非是信不过罢了。
皇后不信李凌峰能教授太子,就是不信陛下对嫡长子的爱重,她不过是当着皇后的面赞了李凌峰几句,其他所有的事皆是皇后的选择,与她有何干系?
丹烟恍然,明白了其中意思,“是奴婢短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