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峰和彭桦同行,由内侍领着二人出了御书房,一路上二人都没有开口攀谈,彭桦之前虽有意拉拢李凌峰,但此刻在宫内,他也不好开口。
待将二人领到后,内侍太监离去,李凌峰这才主动躬身向彭桦拱手笑道,“彭相,小子还有事要去鸿胪寺,就不与您同路了。”
彭桦站定,笑眯眯的看向他开口道,“李大人无愧状元之才。”
李凌峰心里清楚,这老东西是在阴扬他刚刚在永德帝面前那番“奸臣已除”的言论,言下之意不过就是说李凌峰与他本质相同,之前又何必假装清高,不接他彭府递出去的橄榄枝。
若是今天在这里的人不是彭桦,是自己的长官欧阳濂,李凌峰都可以想象到欧阳濂会用如何鄙夷的眼神看他。
真忠臣也好,假清高也罢。
他李凌峰不在乎这些,赵云程是忠臣,也是真的清流,可又有什么用呢?水至清则无鱼,在官场之中,太正直无私的人是活不下去的。
“彭相谬赞了,小子愧不敢当。”李凌峰依旧脸上挂笑,表情没有半分改变,似乎听不懂彭桦话中的言外之意。
彭桦捋了捋胡子,看他装傻也不点破,只是笑道,“李大人,像你这样,做官是做不长的。”
李凌峰不是真的清流,自然入不了清流的眼,他的处事倒是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彭桦想着,只是如果李凌峰不愿为他所用,便只能去当中立派。
要知道,这朝堂之上,中立派可是最不好当的。
李凌峰面色不改,虚心开口道,“小子还是要多向彭相学习。”
李凌峰这话也存了两分阴阳的意思,只是他身姿和语气都显得很谦虚,让彭桦感觉到了怪异,打量了他一眼,见他确实恭敬有礼,并无冒犯的意思,才挪开了步子离去。
见他离去,李凌峰脚步一转,便转身走向了鸿胪寺。
——
距离“改稻为桑”的国策下发已经过去了几日,李凌峰与何崇焕等一波朝廷新晋的官员也在鸿胪寺考校完了礼仪,算是大夏朝正式的官员了。
浙洲巡抚夏玉也收到了朝廷的八百里加急,要求他组织桑农响应朝廷的号召,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稻田改为桑田,赶着种上桑苗,这样还能多产不少蚕丝,待明年,朝廷将海上商贸之路打通,就能与外邦进行海上贸易。
夏玉在收到政令的当日,就派人将其印刷在了浙洲各级官府的衙门前,只是数日过去,响应这道政令的桑农和稻农基本少得可怜。
不过这也正常,水稻的生长期大致分为四个阶段,分别是发芽期、生长期、成熟期和收获期。而且浙洲的水稻种植时间一般在四月底至五月初,农历上看也就是农历三月左右,收获也要到农历七月中旬左右。
如今夏至,农历五月,水稻苗才见长势,哪有百姓愿意把刚辛辛苦苦栽进地里的秧苗拔了去种桑的。
眼下种桑已经算是比较晚了,如果再不改种,错过了时节,别说今年能不能有蚕丝,明年有没有还不一定呢,但是要让浙洲的百姓即刻改种也不是易事。
没有办法,夏玉又派人去挨家挨户的游说,可还是见效甚微。
如今为着这改稻为桑的国策,他是急得一嘴的燎泡,这会儿正在头疼呢,就听外面有人来报,说是太子府詹事杜仲明求见,他头又更疼了。
来都来了,还能怎么办呢。
“请进来吧。”
府兵闻言退了出去,不过一会儿,就领着一个身穿常服,身姿挺拔,约莫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太子詹事杜仲明。
“见过府台。”杜仲明拱了拱手,开口便道明了来意,“太子殿下知道朝廷新下发到浙洲的政令,特派某来协助府台。”
说是派他来协助,其实也带有监督的意思,夏玉毕竟是彭桦提携过的人,虽然有几分为国为民的真心,在大事上也从不含糊,但说到底,国策当前,太子殿下也不放心,于是他便自请前来了。
夏玉看了一眼杜仲明,此人他听说过,是太子詹事,深得重用。
当今天子一共四子三女,长公主楚妙仪,封号“扶桑公主”,现如今已远嫁大汶和亲,如今皇室里剩下的两位公主都尚且没有封号,一位是四公主楚尧姜,一位是六公主楚幼悟。
其次,就是永德帝的四位皇子,嫡长子也就是太子楚慎,二皇子楚霁,三皇子楚崎,以及五皇子楚,如今都在国子监读书识礼,估摸着过段时间二皇子也到年龄迁居宫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