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良居心叵测,欧阳濂与宋绶怎么可能不知,之前被打死在午门外的那位他们也是知道的,如今曹良竟然在御前信口雌黄,污蔑二人是奸臣,这让两人怎么能忍?
“曹大人,奸字怎么写?”
宋绶怒目相视,反唇讥讽道,“奸字,是一个女字加一个干字,我宋绶到现在还是一个糟糠之妻。”
“但你是,曹大人,就在昨天,你已经纳了第十一房妾室啊。”
“这个奸字,恐怕加不到我宋绶的头上来!”
听宋绶这么说,就连一直不出声的彭桦也不动声色的看了曹良一眼,看得曹良尴尬不已,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说国事就是说国事,宋绶这匹夫怎么扯他纳的姨娘头上去了,曹良额角冷不丁的冒出一滴冷汗。
李凌峰闻言则是直道好家伙,这曹良怎么说也四十好几了,纳妾都纳了十一房了,也不知道这老东西那玩意儿还管用吗?这么多房姨娘,年纪大了还不知道养生,也不怕折腾不过来。
老当益壮,老当益壮啊!
“宋大人有何必东拉西扯。”
曹良被宋绶揭了老底,虽然心里有些心虚,但还是对宋绶怒斥道,“我看你,还有你们……”
曹良看了看欧阳濂,杜光庭等人,大骂道,“都是今年初赵云程诽谤宰执,诽谤陛下,诽谤朝廷的后台!”
“赵云程,一个礼部下设机构鸿胪寺中专管朝会祭祀的小小七品主簿,为什么在上书诽谤朝廷和彭相的时候,能把朝廷去年的用度说得那么清楚?”
“当时我就纳闷,现在我总算是清楚了,就是我们在场的有些人,事先把详情告诉了他!”
曹良意有所指,提到了礼部,让杜光庭忍不住冷哼一声,他杜光庭行得正坐得端,不上赶子去找这个骂,礼部一向不参与党争,朝中众人与陛下皆知,难道还怕人把脏水泼他杜光庭脑袋上吗?
杜光庭不欲与之争辩,曹良却没打算放过,他言之凿凿,斩钉截铁的质问道:“到底是谁居心叵测?怎么?敢做不敢认?!”
上首龙椅上坐着的永德帝半垂着眼睑,叫下面的众臣猜不透他的心思,可君王多疑,眼底的那一抹多思与狐疑还是展现了帝王的无情。
金銮殿上众人面面相觑,安静了片刻,永德帝右手的食指与拇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红玛瑙手钏,然后不紧不慢的看向了彭桦。
“彭爱卿。”
彭桦举着手里的笏板上前一步躬身道,“臣在。”
“曹卿说诽谤朝廷的那个赵云程有后台,而且后台此刻就站在朕的朝堂之上……”
永德帝循循善诱的声音从彭桦上方传来,说到此处顿了顿,看向朝中站着的众人问道,“你说,他们,谁是赵云程的后台?”
彭桦低了低头,然后平静的答道,“回陛下,这里没有赵云程的后台。”
“那赵云程为什么会把去年朝廷的用度说得那么清楚?”
“朝廷无私账。”彭桦顿了顿,开口解释道,“比如去年修浙洲的兰江,修黔蜀二洲的官道,还有三个洲的大旱,三个洲的大水,都是明发上谕拨的银子。”
永德帝目光微动,又沉声问道,“那宫里修几座殿宇的费用,他怎么也知道?”
帝王审视的目光在彭桦身上游走,若是换做旁人被一问再问,早就自乱阵脚、汗流浃背了,但彭桦依然处变不惊。
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他能不了解自己上面这位天子是个怎么样的人吗?
彭泽几乎没有片刻犹豫,便不疾不徐的开口道,“这说明工部走的都是明账,陛下。”
永德帝闻言没有继续追问,缓缓开口道,“于诸病苦,为作良医;于失道者,示其正路;于暗夜中,为作光明;于贫穷者,令得伏藏。”
“佛祖渡化众生也需要对症下药。”
他看向朝中的众人,“你们这些人,有良医,有指路人,有光明像,有令得伏藏者,只是所做的事情不同罢了……”
永德帝顿了顿,“都是忠臣,没有奸臣。”
“回陛下。”曹良闻言道,“欧阳濂、宋绶的言论与那赵云程可是如出一辙啊……”
永德帝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如出一辙,也没有什么不好,赵云程当初在午门外被打死的事,朕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惋惜,他于己也没有什么私心,只是他说的话,有扰朝纲。”
“朕也就叫打他二十廷杖,可没想到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