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峰与苏云上对视,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
苏云上看着李凌峰的眼睛,越看越熟悉,半晌过后,在那双带着笑意的眸子中似乎看见了当年在镇远府时偶遇的那个相貌平平少年身上的影子。
这么多年过去,李凌峰长开后,除了那双锐利的双眼不曾改变,容貌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老李家人的基因本来就不错,从李凌峰小堂哥李仕仁身上就能看出来,再加上李凌峰的老娘张氏容貌秀美,虽然只是一个农妇,但李凌峰也遗传到了爹娘长相中的优点,再加上他的气质,除去其身上普通布料做的衣衫外,说是京城里被金娇玉贵养大的公子也不过分。
李凌峰俊朗的眉峰一挑,勾了勾嘴角,痞里痞气的调笑道,“怎么,子予之前不是说某就算化作灰也认得吗?”
他的语气与心中别无二致,声音洪亮清脆,苏云上闻言一愣,旋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子瞻?”
李凌峰笑了笑。
看见李凌峰肯定的神色,苏云上这才恍然回神,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儒雅的脸上竟是惊喜,“我就说你今儿该到了,今吾还说我记错了。”
今吾:“……”
看着自家公子走了过去,今吾也跟在苏云上身后到了李凌峰面前,他对李凌峰抱拳道,“侍卫今吾见过李公子。”
李凌峰点了点头,刈则是跟着李凌峰一般对两人拱手一礼。
两边简单的寒暄过后,苏云上与李凌峰并排走着,刈和今吾跟在两人身后,刈手里的包袱也被今吾接了过去。
长安大道连狭邪,青牛白马七香车。
京城的繁华非黔州可比,李凌峰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想起了元代宋褧描写的燕都,“万户千门气郁葱,汉家城阙画图中。九关上彻星辰界,三市横陈锦绣丛。玉碗金杯丞相府,珠幢宝刹梵王宫。远人纵睹争修贡,不用雕戈塞徼通。”
“京城果真繁华。”李凌峰感叹了一句。
苏云上脸上带着如沐春风的笑意,他点了点头,“京都繁华自古如此。”
就是不知道这片繁华之下有多少权谋与算计了。
“子瞻,就依之前信中所言,你既已来京都,便先与我一起回苏府住下,我早知道你要来,已提前备好了住处。”
之前两人通信,苏云上也极力邀请李凌峰去苏府住下,苏府不小,两人又是至交,没有理由让李凌峰带着刈去住客栈。
听见苏云上的话,李凌峰思索一阵,虽然他不缺地方住,但初来乍到,去苏府借住一段时间,待科考完后再离开,也不失稳妥。
李凌峰没有拒绝,洒脱道,“既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甚好甚好。”
苏云上见李凌峰同意,稍显激动,京中子弟多,朋友却不多,如李凌峰一般能引为知己之人更是少之又少,能得好友信赖,愿与之一同归家小住,苏云上自然开怀,如此一来,他也能时常与子瞻一起品茶下棋,吟诗赏景,如果再能互诉衷肠,畅谈抱负便再好不过了。
苏府宽大,是一种类似于四合院的建筑,正红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匾额,门口两座石狮子,李凌峰随着苏云上到门前时,看门的小厮在门边早已在门边等着,看见自家公子带着人回来,连忙和门内的人打了招呼,然后小跑着跑到几人眼前。
“公子,你可算回来了,夫人刚才正问你呢。”小厮压低声音提醒道。
苏父官至从三品光禄侍卿,卿掌祭祀、朝会、宴乡酒醴膳羞之事,修其储谨其出纳之政,少卿备而为之贰,丞参领之。苏夫人并非苏云上之生母,是苏父丧妻再娶的断弦,也是京城官宦人家的小姐,其父也是从三品的太仆侍卿,为掌车马之官。
苏云上听见小厮的话轻轻皱了皱眉,出声应道,“知道了,我稍后过去。”
说完后带着李凌峰二人进了门,他示意今吾先带着好友去安置,然后对李凌峰抱歉的笑了笑,“子瞻兄,母亲大人有事唤我,我让今吾先带你们回去,一会儿便回来。”
李凌峰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子予快去吧。”
虽然李凌峰与苏云上长期保持信件往来,但他其实对苏家的事知之甚少。苏云上也甚少在信中提及,提及最多的是苏云上那个极度宠爱的小妹,除此之外,便是当年其生母逝世之时,苏云上悲恸难抑之下给李凌峰寄了一篇《祭亡母》,还有就是知道苏父续弦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