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齐国自己衰弱了,毕竟是灭过一次国了,最后虽然复国了,但领土却大大缩水,国力眼瞅着就不行了,而咱们强秦却是一日强过一日,有鉴于此,这齐国国君过来朝见,恐怕还只是个开始,后续那诸国之主,怕是都要过来拜见。怕只怕,他们人还没来,国就先被灭了!”
……
随着众人议论,客馆中顿时响起了欢快的笑声。
这咸阳客馆,本就是用来招待外国宾客的地方,因着秦国国力日盛,诸国过来投奔之人越多,身份地位也逐渐提高,因此几轮扩建,已是占地不小。
此番齐王建亲自来此,同样被安置其中,独住一院,诸多仆从、护卫,又分散于周边几座院子里。周围却还有许多秦国士人与外国宾客,但这些人既然来了秦国,自是以秦国之人自居,见得齐王建自王宫中归来,便高谈阔论,丝毫也不在乎齐王颜面!
“这些狂悖之徒,竟这般无礼!秦国果然是荒漠之地,纵然国力强盛,终究礼崩乐坏!”
众多齐国随行之人愤愤不平。
反倒是齐王建摇了摇头,指着面前的几卷竹简,颇有几分唾面自干的味道,说着:“凡事当有定力,尤其是战略定力!眼下的天下局势,乃是秦国势强,又挟大胜之威,震慑诸国,一令之下,诸国莫敢不从。咱们齐国当年国土沦丧,经历几十年韬光养晦,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复兴之兆,却不该忘记了过往的路径,还是当秉承定力!今日,寡人与秦主已有约定,得了承诺,至少为齐国带来了一代人的和平!这和平弥足珍贵,万万不可因他人口舌之快,就妄动刀兵,兵者,不祥!更无法带来繁荣!”
众人听得此言,一个个欲言又止,但见自家主君脸上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终究是化作一声叹息。
齐王建沉溺于孤身涉险、以言语谈判为国开辟太平的感觉中,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这才想起此番过来的另外一个目的。
“对了,送与寡人那位同族陈先生的礼物备好了吗?寡人这就要亲自过去拜访!”
他所说的同族陈先生,自然就是陈错。
如今的齐国,早已田氏代齐,而田与陈,皆出于妫姓,尤其是如今的齐国田氏更是出于当年的陈国公族,国灭之后投奔于齐国,最终篡了社稷反客为主。
“也是当年疏忽,不然早就将陈先生请去齐国了,哪里会让他被秦王禁足于咸阳!”
齐王建嘴上这么说,但当年齐国贵胄虽动了心思,却也没有多么上心,招揽陈错时,想着的也是装点门楣,不曾想却错过了一位大贤。如今陈错名满天下,弟子众多,与秦王的那番辩论,时常被东方诸国拿出来品评、壮胆,但同时也知道,秦王与他打赌,强令他留在秦地。
不过,左右之人见齐王对国家安危一带而过,终究还是有些不满,却也不敢迁怒于陈错身上,只能暗暗叹息,想着或许真能带来和平,那也不错,未来的事谁能说得准呢?
……
……
“未来的事,或许无人能说准,但眼下的事,却往往是过去之事的重演。”
咸阳陈府。
陈错坐于静室,感受着齐王建所在之处的气运消长,暗自思量着,同时察觉到秦宫之内的细微变化。
“在齐王建朝见过后,那宫中的伟力越发汹涌澎湃,隐隐有要凝结、孕育的迹象。但我观期秦王其人,依旧还是肉身凡胎,甚至因着操劳国事,身子骨都有几分衰退迹象,何时才能显露出立道征兆?这里面的关键到底在何处?”
他正思量着,忽的心神震动,紧跟着站起身来,身子一晃,已是消失原地,到了外面。
随后,他循着一点感应,抬头上望,入目的却是一名道人身影——
那道人长发飞舞,衣袍猎猎,踏云而至,身形虽有几分模糊,但行走间偏偏有一种立于当世,排斥虚妄的意境,正在不断的散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