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内,秦远峰看到提前回家的秦牧野,重重哼了一声。
秦牧野抬眼:“爹,你这模样,活似那田里耕地的老牛。”
秦远峰一梗,拍着桌子怒道:“逆子,在家里胡作非为也就罢了,今日拜会太子,竟不见殿下就自作主张回来,你可知道那是太子,触怒天家我们都会遭殃!陛下已经对世家多有不耐,让你做太傅,也是有所考量……”
话音未落就见秦牧野咳嗽一声,他抬手捞过桌上一个摆件,塞到秦远峰怀里:“父亲,儿子身体不适,先回房休息了,您就把这古董当做我,慢慢骂,只是不该说的,最好别说,祸从口出,您应该晓得吧?气病了我,想来您也高兴不起来。”
说完他看了便宜爹一眼,眼神冷郁。
待会儿太子就要上门,秦远峰乱说话被人听到,怕会横生枝节。
秦老侯爷皱眉,还不待询问他身体如何,秦牧野就行了礼,表情如常地离开。
秦老侯爷怒斥的话卡在了喉咙里,他将摆件放回去,看向身后:“茵娘,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又在装病?”
不料迎上侯夫人一脸怒意。
“呸,你个老糊涂蛋,孩子脸都白得像雪,怎么会是装的!都是你这混人,我刚嫁进门就听你说他装病,闹得连我儿都以为他哥哥身体好着呢,竟失手把牧野推到了池塘里,害得他差点真……”
说着,侯夫人便一脸愧色,看老侯爷面色发怔,又抬手打他。
“愣着做什么,快叫大夫来看看啊!”
又扭头对埋头吃饭的儿子道,“安阳,你且先去看看你哥哥,带些吃食过去,懂事些,不要再惹他生气。”
秦老侯爷无辜被打,又看夫人怒目而视,就犯了嘀咕。
秦牧野这三年来没有因为病痛哭喊过,不作妖不和弟弟攀比,省心的同时身体也大好了,加之这孩子幼时因为继母入门,闹脾气多次装病,还买通了大夫撒谎,秦老侯爷便觉得这儿子其实病得没那么严重,也更厌烦他病恹恹的模样。
秦家人自祖上起都是战功赫赫的狠人,一个个哪怕被狼啃上两口都能生龙活虎,摊上秦牧野这么个身体不好还爱作妖的长子,秦老侯爷也是不顺心到了极点。
不是他偏心要把爵位传给小儿子,而是唯有身强体健的小儿子能上得了战场,守住秦家。
如今天下太平,少有战事,可自家是做什么的,秦远峰断不能忘,何况,圣心难测,他得提前筹谋。
他苦心一片,偏偏大儿子不理解他的忧虑,外人说秦牧野聪慧有才气,在秦远峰看来,这大儿子分明是天字第一号的蠢蛋。
然,思忖秦牧野方才所言,以及儿子那个沉郁的眼神,他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可算长大了。行,叫大夫。只愿他不要再买通大夫说什么自己个儿命不久矣,自己咒自己,这像什么话。”
看秦安阳出去了,侯夫人才又啐秦老侯爷:“孩子都那样了,你还这么说,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怪不得牧野怨你,连带我们娘三也被迁怒。”
秦老侯爷拧眉:“你这婆娘浑说什么,到底是我儿子,我怎么会不心疼他。是这孩子被他娘教出一身坏毛病,又对茵娘你误会至深,如今父子离心,我就不痛心么?”
说着,拂袖离开,叫大夫去了。
片刻后,大夫尚没到,一辆马车先停到了秦府门口,马车车帘掀开,走下一个身着白衣的年轻公子。
那公子修眉俊目,气质温润,唇不点而朱,含着浅笑,天生贵气难掩,一下车被秦府门子看到,门子便当即腿软跪倒在地。
“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太子从未来过秦府,今儿是什么风把这位贵人刮来了?
萧毓风举步略过门子。
秦府管家听见声音迎出来,看到眉目清冽的太子,唬得也跪了下来:“奴才叩见太子殿下!”
萧毓风步履平稳,只随行的侍卫错后两步,对秦府管家道:“殿下听闻太傅染了风寒,特意来看望太傅,不知太傅好些了么?”
“回殿下的话,大公子刚回来,这会儿想是在温习功课。”
说话间,已经有机灵的仆从告知了秦老侯爷。